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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詔戶部進錢萬緡,奉隆佑皇太后生辰。
時帝以太后誕日,置酒宮中,從容語及前朝事。後曰:「吾老矣,幸相聚于此,它時身後,吾復何患,然有一事當為官家言之。吾逮事宣仁聖烈皇后,求之古今,母后之賢,未見其比。因奸臣快其私憤,肆加誣謗,有玷盛德。建炎初雖嘗下詔辨明,而史錄所載,未經刪定,豈足傳信後世?吾意在天之靈,不無望于官家也。」帝聞之惕然。其後更修神宗、哲宗兩朝《實錄》,蓋張本於此。
癸未,詔:「監司、守倅,並以三年為任。」
乙未,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為江南路招討使,進解江州之圍,且平群盜,事急速者許便宜。
時李成乘金人侵略之餘,據江、淮六七州,連兵數萬,有席捲東南之意,使其徒多為文書,符讖,幻惑中外,朝廷患之。至是聞金不渡江,帝乃止饒、信之行。范宗尹因請大將討成,故有是命。仍令前軍統制王侄、後軍統制陳思恭、鎮撫使後飛皆屬俊。
詔:「招討使位宣撫使下,制置使上,着為令。」
翰林學士汪藻言:「古者兩敵相持,所貴機會,此勝負存亡之分也。金師既退,國家非暫都金陵不可;而都金陵,非盡得淮南不可。淮南之地,金人決不能守;若為劉豫經營,不過留簽軍數萬人而已,蓋可驅而去也。淮南近經兵禍,民去本業,十室而九,其不耕之田,千里相望,流移之人,非朝夕可還。國家欲保淮南,勢須屯田,則此田皆可耕墾。臣愚以為正二月間,可便遣劉光世或呂頤浩率所部招安人馬過江,營建寨柵,使之分地而耕,既固行在籓籬,且清東西群盜,此萬世一時也。」疏奏,未克行。中興後言屯田者,蓋自此始。
是歲,行在大軍月費見錢五千餘萬緡,銀帛、芻粟在外,而諸養兵之費不與焉。
紅巾賊屢犯均州,知武當縣、奉議郎王煥率邑人保山寨。賊軍大至,或勸之使遁,煥曰:「使吾有此心,則不能與邑人來此矣。」遂與一傢俱死。後錄其家一人。
偽齊劉豫立陳東、歐陽澈廟于歸德府,封東為安義侯,澈為全節侯,取張巡、許遠廟制,立為雙廟以祀之。
初,徽猷閣待制洪皓,與右武大夫龔璹持命至太原,金令其陽曲縣主簿張維館伴。留幾歲,金遇使人禮益削。是歲,始遣皓、璹至雲中。時通問使、朝奉郎王倫、合門宣贊舍人朱弁已被拘,倫、皓因以金遣商人陳忠,密令通問兩宮。已而左副元帥宗翰召皓等遣官偽齊,皓力辭不可,宗翰怒,命壯士擁以下,執劍夾承之,皓不為動。傍貴人唶曰:「此忠臣也!」止劍士以目,為跽請,宗翰怒少霽,遂流遞于冷山,與假吏沈珍、隷卒邱德、黨超、張福、柯辛俱。流遞,猶編竄也。雲中至冷山行兩月程,監軍希尹使誨其八子。
是歲,金渤海萬戶大托不嘉北歸,過淮,與知軍張渙飲于舟中,因語及冊立劉豫事,托卜嘉嘆曰:「某,遼之大臣,渤海之大姓,曩者大金見招,許以開國遼東,累載從軍,披堅執鋭,今求一郡之安,亦不可得。豫不過山東郡守,勢孤而降,乃當是任,豈不負我哉!」渙,孝純從子也。
續資治通鑒●卷第一百十九
●卷第一百十九
【宋紀一百九】 起重光大淵獻正月,盡九月,凡九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元年
金天會九年。辛亥,一一三一年
春,正月,己亥朔,帝在越州。平旦,率百官遙拜二帝於行宮北門外,退,禦堂朝殿,朝參官起居。自是朔望皆如之。
改元紹興。德音降諸路雜犯死罪以下囚,釋流以下;群盜限一月出首自新,仍官其首領;令州縣存恤陳亡戰傷將士及奉使金國與取過軍前未還之家;民戶今日已前倚閲稅租,一切除放;復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令有司條具元佑黨籍臣僚未經褒贈人,吏刑部限一月檢舉。自紹聖廢制科,至是始因德音下禮官講求故事,然未有應者。
金人掠天水縣徙治榆林。承奉郎、知縣事趙璧方受賀,忽敵騎三百突入,坐上縛璧及統領官雷震、主簿張昔以去。璧等不屈,皆殺之。
己酉,金人攻揚州。
金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時立愛,嘗在宗望軍中數年,謀畫居多,至是求解機務,不聽。癸丑,以立愛為侍中、知樞密院事,以張忠嗣為資政殿大學士、知三司使事。
丙辰,初許百司每旬休沐。宰執因奏事,帝曰:「一日休務,不至廢事,使一月間措置得十事,雖二十日休務何害!若無所施設,雖窮夕何補也!」
己未,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言:「自去臘至今,招到女真及簽軍共六百六十餘人,乞補官。」詔補忠訓郎已下,至效用甲頭,內無姓人賜姓趙。
先是左監軍完顏昌屯海陵,光世知其眾久戍思歸,乃鑄金、銀、銅三色為錢,文曰「招納信寶」,皆有使押字,以為信號。獲戎人之解事者,貸而不殺,俾密示儕輩,有欲歸附者,扣江執錢為信而納之。自是歸者不絶,遂創立奇兵、赤心兩軍。
辛酉,詔曰:「朕念太祖皇帝創業垂統,德被萬世。神祖詔封子孫一人為安定郡王,世世勿絶。乃至宣和之末,以太常、禮部各有所主,依違不決,使安定之封至今不舉,朕甚憫之!有司其上合襲封人名,遵依故事施行。」
是日,輔臣進次,帝因論此事曰:「太祖功德如此,世襲王爵,宜不為過。」范宗尹曰:「太祖嘗云:『天下初定,朕思得長君以撫之。』而授太宗,則其意專為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