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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鐘山林下集序》者,石洪為浮圖總悟作也。石洪為處士而名重當時者,以常為韓退之稱道也。唐世號處士者為不少矣,洪終始無他可稱於人者,而至今其名獨在人耳目,由韓文盛行于世也。而洪之所為,與韓道不同而勢不相容也。然韓常嘆籍、輩叛己而不絶之也,豈諸子駁雜,不能入于聖賢之域,而韓子區區誨誘,思援而出於所溺歟?此孔、孟之用心也。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是日,上以霖雨不止,分命群臣祈禱。余祈于太社,既歸而雨遂止,某謹記。
【唐房太尉遺愛碑陰記〈元和六年〉】
石洪文字罕見于後世,故特錄之。
【唐韓退之題名〈元和四年〉】
右韓退之題名二,皆在洛陽。其一在嵩山天封宮石砫上刻之,〔記龍潭遇雷事。〕天聖中,余為西京留守推官,與梅聖俞游嵩山,入天封宮,裴回柱下而去。遂登山頂,至武后封禪處,有石記,戒人遊龍潭者,毋妄語笑以黷神龍,龍怒則有雷恐。因念退之記遇雷,意其有所試也。其一在福先寺塔下,當時所見墨跡,不知其後何人摹刻於石也。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二日書。
【唐田弘正家廟碑〈元和八年〉】
右《田弘正家廟碑》,昌黎先生撰。余家所藏書萬卷,惟《昌黎集》是余為進士時所有,最為舊物。自天聖以來,古學漸盛,學者多讀韓文,而患集本訛舛。惟余家本屢更校正,時人共傳,號為善本。及後集錄古文,得韓文之刻石者如《羅池神》、《黃陵廟碑》之類,以校集本,舛繆猶多,若《田弘正碑》則又尤甚。蓋由諸本不同,往往妄加改易。以碑校集印本,與刻石多同,當以為正。乃知文字之傳,久而轉失其真者多矣。則校讎之際,決於取捨,不可不慎也。印本雲「銜訓事嗣,朝夕不怠」,往時用他本改雲「銜訓嗣事」。今碑文雲「銜訓事嗣」,與印本同,知其妄改也。印本雲「以降命書」,用他本改為「降以命書」。今碑文雲「以降命書」,與印本同,知為妄改也。印本雲「奉我天明」,用他本改雲「奉我王明」。今碑文雲「奉我天明」,與印本同,知為妄改也。此類甚多,略舉三事,要知改字當慎也。治平元年三月八日書。
【唐韓愈南海神廟碑〈元和十五年〉】
右《南海神廟碑》,韓愈撰,陳諫書。以余家舊藏集本校之皆同,惟集本雲「蜿蜿蜒蜒」,而碑為「蜿蜿蛇蛇」,小異,當以碑為正。今世所行《昌黎集》類多訛舛,惟《南海碑》不舛者,以此刻石人家多有故也。其妄意改易者頗多,亦賴刻石為正也。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書。
【唐韓愈羅池廟碑〈長慶中〉】
右《羅池廟碑》,唐尚書吏部侍郎韓愈撰,中書舍人、史館修撰沈傳師書。碑後題雲「長慶元年正月建」。按《穆宗實錄》,長慶二年二月,傳師自尚書兵部郎中、翰林學士,罷為中書舍人、史館修撰。其九月,愈自兵部侍郎遷吏部。碑言柳侯死後三年廟成,明年愈為柳人書羅池事。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卒,至愈作碑時,當是長慶三年。考二君官與此碑亦同,但不應在元年正月,蓋後人傳模者誤刻之爾。今世傳《昌黎先生集》載此碑文多同,惟集本以「步有新船」為「涉」,「荔子丹兮蕉黃」,「蕉」下加「子」,當以碑為是。而碑雲「春與猿吟而秋鶴與飛」,則疑碑之誤也。嘉八年六月二日書。
【唐韓愈黃陵廟碑〈長慶元年〉】
右《黃陵廟碑》,韓愈撰,沈傳師書。《昌黎集》今大行于世,而患本不真。余家所藏,最號善本,世多取以為正,然時時得刻石校之,猶不勝其舛繆,是知刻石之文可貴也,不獨為玩好而已。《黃陵碑》以家本校之,不同者二十餘事,如家本言「降小君為夫人」,而碑雲「降小水」之類,皆當以碑為正也。嘉八年十月十八日書。
【唐胡良公碑〈長慶三年〉】
右《唐胡良公碑》,韓愈撰。良公者名向,韓之門人張籍妻父也。今以碑校余家所藏《昌黎集》本,號為最精者,文字猶多不同,皆當以碑為正,茲不復紀。碑雲「向子逞、、巡、遇、述、遷、造」,而集本無「巡」,他流俗所傳本有雲「遇」或為「巡」者,皆非,當以碑為正。治平元年七月晦日書。
【唐韓文公與顛師書】
右韓文公《與顛師書》,世所罕傳,余以集錄古文,其求之既勤且博,蓋久而後獲。其以《易·繫辭》為《大傳》,謂「著山林與著城郭無異」等語,宜為退之之言。其後書「吏部侍郎、潮州刺史」,則非也。蓋退之自刑部侍郎貶潮州,後移袁州,召為國子祭酒,遷兵部侍郎,久之始遷吏部,而流俗相傳,但知為韓吏部爾。顛師遺記雖雲長慶中立,蓋並韓書皆國初重刻,故繆為附益爾。治平元年三月十三日書。
【唐高閒草書】
高閒草書,審如此,則韓子之言為實錄矣。廬陵歐陽修。
【唐盧頊禱聰明山記〈元和三年〉】
右《禱聰明山記》,盧頊撰,乃盧從史禱山神之記也。閲從史官屬題名,見孔戡與烏重胤俱列于後,而感韓退之記戡事雲「戡屢諫從史,不聽,卒為重胤所縛」,掩卷嘆息者久之。嗚呼!禍福成敗之理甚明,而先事而言則罕見從,事至而言則不及矣。自古敗亂之國,未始不如此也。
【唐侯喜復黃陂記〈元和三年〉】
右《復黃陂記》,唐侯喜撰。黃陂在汝州,汝州有三十九陂,黃陂最大,溉田千頃,始作於隋。記雲「至貞元辛未,刺史盧虔始復之」。辛未,貞元七年也,碑元和三年建。喜之文辭嘗為韓退之所稱,而世罕傳者,余之所得,此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