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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願陛下試發五問,詢于議事之臣。一問西賊不因敗衄,忽肯通和之意,或用計困之使就和乎,或其與北虜連謀而偽和乎?二問既和之後,邊備果可徹而寬國用乎?三問北使一來與二十萬,西人一去又二十萬,從今更索,又更與之,凡廟謀為國計者,止有此策而已乎?四問既和之後,能使北虜不邀功責報乎?虜或一動,能使天下無事乎?五問元昊一議許二十萬,他日保不更有邀求乎?他日有求,能不更添乎?陛下赫然以此五事問之,萬一能有說焉,非臣所及;若其無說,則天下之憂從此始矣。方今急和謬議既不可追,許物已多,必不能減。然臣竊料元昊不出三五年,必須更別猖獗以邀增添,而將相大臣只如今日之謀,定須更與添物。若今日一頓盡與,則他時何以添之?故臣願惜今日所求。其如西賊雖和,所利極鮮,若和而復動,其患無涯。此臣前後非不切言,今無及矣。伏望陛下留意而思之,且可不與。彼若實欲就和,雖不許此亦可;若實無和意,與之適有後虞。謹具狀奏聞,伏候敕旨。
【論捕賊賞罰札子〈慶歷三年〉】
臣伏見方今天下盜賊縱橫,王倫、張海等所過州縣,縣尉、巡檢有迎賊飲宴者,有獻其器甲者,有畏懦走避者,有被其驅役者。朝廷于此憂賊之時,正患乏人之際,或于巡檢、縣尉之內得一捕賊可使之人,則必須特示旌酬,以行激勵。苟或未能者,猶須懸賞以待之,何況有而失賞?伏見吏部選人區法,自出身以來,兩任縣尉。初任臨江軍新淦縣,三年之內,大小賊盜獲四十餘火,內雖小盜數多,其如強劫群賊亦不為少,據于賞格,合改京官。而有司守纖細之文,執尋常之例,謂其所獲雖為全火而不同時,因不與理為勞績。臣料天下州縣盜賊之多,無如新淦,天下縣尉能捉賊之多,亦無如區法。又聞法次任吉水縣尉,使其縣民結為伍保,至今吉水一縣全無盜賊,民甚便之。法為縣尉,官至卑賤,所至之處,皆有可稱。臣思朝廷非不欲賞善罰惡,以行勸戒,而患于有司法弊,拘守常文,致抑才能,失于旌賞。其區法偶與臣相識,因得知之,然人所不知,抑而不申者,何可勝數?竊以盜賊是方今急患,縣尉是方今切要之人,皆朝廷常合留意之事。臣輒有起請事件,具畫一如後:
一、選人區法捕賊之效甚多,但為有司拘守細碎之文,不理勞績。其人已升得職官,伏乞追取本人歷子,別加考驗。如實有勞能,即乞不拘常格,特與酬獎,以勸後來。
一、臣謂天下群盜縱橫,皆由小盜合聚,今但患其大,而不防其微。故必欲止盜,先從其小。能絶小盜者,巡檢、縣尉也。然而賞罰之法,其弊極多。只如捕盜,去惡但要淨盡,豈必須是一日之內同時捕獲?假如有全火強盜,縣尉、巡檢以死命鬥敵,若于兩日內捉盡,已不理為勞績。其守文之弊,如此極多。欲乞下銓司,重定捕賊賞格施行。
一、臣伏見自天下有盜賊以來,議者多陳禦盜之策,皆欲使民結為伍保,則奸惡不容。今區法于吉水縣立伍保之法,三年之內,劫賊不敢入其縣界。臣欲乞特降指揮下江南西路,體量吉水縣自區法創立伍保之法以來,如實全無劫賊,又民間以為便利,即乞頒行伍保之法于天下。
右謹具如前,取進止。
【論光化軍叛兵家口不可赦札子〈慶歷三年〉】
臣竊見近日盜賊縱橫,張海等二三百人未能敗滅,光化軍宣毅又二三百人作亂。臣謂朝廷致得盜賊如是者,不惟中外無備,蓋由威令不行。昨王倫賊殺主將,自置官稱,着黃衣,改年號。事狀如此,乃是反賊,使其不敗,為患如何?既敗之後,不誅家族。況小人作事,亦須先計成敗,今使其事成則獲大利,不成則無大禍,有利無害,誰不欲反?只如淮南一帶官吏,與王倫飲宴,率民金帛獻送,開門納賊,道左參迎。苟有國法,豈敢如此!而往來取勘,已及半年,未能斷遣。古者稱罰不逾時,所以威激士眾,今遲緩如此,誰有懼心?遂至張海等,官吏依前迎奉。順陽縣令李正己延賊飲宴,宿于縣廳,恣其劫掠,鼓樂送出城外。其人敢如此者,蓋為不奉賊則死,不奉朝廷則不死,所以畏賊過于畏國法。臣恐朝廷威令,從此遂弱;盜賊凶勢,從此轉強。臣聞刑期無刑,殺以止殺,寬猛相濟,用各有時。伏望陛下勿采迂儒所說、婦人女子之仁,尚行小惠,以誤大事。其宣毅兵士必有家族,伏乞盡戮于光化市中,使遠近聞之悚畏,以止續起之賊。其李正己,仍聞已有台憲上言,亦乞斬于鄧州,使京西一路官吏聞之畏恐,知國法尚存,不敢奉賊。從來只被迂懦之人因循不斷,誤陛下事,壞得天下事,勢已如此,不可更循舊弊,有失威斷,惟陛下力行之。取進止。
【薦李允知光化軍札子〈慶歷三年〉】
臣近為光化軍遭韓綱酷虐,致得兵士作亂,曾薦國子博士李允,前知光化軍日,軍民愛畏,乞卻令依舊知軍,不蒙朝廷施行。近聞光化軍兵民官吏列狀,奏乞李允知軍,正與臣等所言符合。臣等職在諫諍,事無大小,只要上益朝廷,下協物議。今來所薦李允,臣等皆不識其面,但採訪得此人實有吏才,在光化日甚有惠政,當此軍城燒劫之後,此人必可撫綏。今朝廷只見臣等薦論,未賜深信;既是本軍陳乞,可以不疑。朝廷前來失選良吏,致因韓綱屠虐軍城。今又不能別選良吏,撫綏殘破,致使軍民自乞一舊知軍。若又不與,則臣恐軍民怨怒,變亂復生。其李允伏乞依光化軍民所請,卻令知軍。取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