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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 - 256 / 447
中國古代史類 / 薛居正 / 本書目錄
  

《舊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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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桑維翰,字國僑,洛陽人也。父珙,事河南尹張全義為客將。維翰身短面廣,殆非常人,既壯,每對鑒自嘆曰:「七尺之身,安如一尺之面!」由是慨然有公輔之望。《三楚新錄》:馬希范入覲,途經淮上,時桑維翰旅遊楚、泗間,知其來,遽謁之曰:「仆聞楚之為國,挾天子而令諸侯,其勢不可謂卑也;加以利盡南海,公室大富。足下之來也,非傾府庫之半,則不足以供芻粟之費。今仆貧者,敢以萬金為請,惟足下濟之。」希范輕薄公子,睹維翰形短而腰長,語魯而且醜,不覺絶倒而笑。既而與數百縑,維翰大怒,拂衣而去。性明惠,善詞賦。《春渚記聞》:桑維翰試進士,有司嫌其姓,黜之。或勸勿試,維翰持鐵硯示人曰:「鐵硯穿,乃改業。」著《日出扶桑賦》以見志。唐同光中,登進士第。《洛陽縉紳舊聞記》:桑魏公父珙為河南府客將,桑魏公將應舉,父乘間告齊王張全義曰:「某男粗有文性,今被同人相率欲取解,俟王旨。」齊王曰:「有男應舉,好,可令秀才將捲軸來。」魏公之父趨下再拜。既歸,令子侵早投書啟,獻文字數軸。王請見魏公,父教之趨階,王曰:「不可,既應舉便是貢士,可歸客司。」謂魏公父曰:「他道路不同,莫管他。」終以客禮見。王一見奇之,禮遇頗厚。是年王力言于當時儒臣,由是擢上第。

高祖領河陽,闢為掌書記,曆數鎮皆從,及建義太原,首預其謀。復遣為書求援于契丹,果應之。俄以趙德鈞發使聘契丹,高祖懼其改謀,命維翰詣幕帳,述其始終利害之義,其約乃定。《通鑒》:趙德鈞以金帛賂契丹主,云:「若立己為帝,請即以見兵南平洛陽,與契丹為兄弟之國,仍許石氏常鎮河東。」契丹主自以深入敵境,晉安未下,德鈞兵尚強,范延光在其東,又恐山北諸州邀其歸路,欲許德鈞之請。帝聞之大懼,亟使維翰見契丹主,說之曰:「大國舉義兵以救孤危,一戰而唐兵瓦解,退守一柵,食儘力窮。趙北平父子不忠不信,畏大國之強,且素蓄異志,按兵觀變,非以死徇國之人,何足可畏,而信其誕妄之辭,貪毫末之利,棄垂成之功乎!且使晉得天下,將竭中國之財以奉大國,豈此小利之比乎!」契丹主曰:「爾見捕鼠者乎?不備之,猶或嚙傷其手,況大敵乎!」對曰:「今大國已扼其喉,安能嚙人乎!」契丹主曰:「吾非有渝前約也,但兵家權謀,不得不爾。」對曰:「皇帝以信義救人之急,四海之人俱屬耳目,奈何二三其命,使大義不終,臣竊為皇帝不取也。」跪于帳前,自旦之暮,涕泣爭之。契丹乃從之,指帳前石謂德鈞使者曰:「我已許石郎,此石爛,可改矣。」及高祖建號,制授翰林學士、禮部侍郎,知樞密院事。尋改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充樞密院使。高祖幸夷門,范延光據鄴叛,張從賓復自河、洛舉兵向闕,人心恟恟。時有人候于維翰者,維翰從容談論,怡怡如也,時皆服其度量。


  

及楊光遠平鄴,朝廷慮兵驕難制,維翰請速散其眾,尋移光遠鎮洛陽。光遠由是怏怏,上疏論維翰去公徇私,除改不當,復營邸肆于兩都之下,與民爭利。高祖方姑息外將,事不獲已,因授維翰檢校司空、兼侍中,出為相州節度使,時天福四年七月也。先是,相州管內所獲盜賊,皆籍沒其財產,雲是河朔舊例。及維翰作鎮,以律無明文,具事以奏之。詔曰:「桑維翰佐命功全,臨戎寄重,舉一方之往事,合四海之通規,況賊盜之徒,律令具載。比為撫萬姓而安萬國,豈忍罪一夫而破一家。聞將相之善言,成國家之美事,既資王道,實契人心。今後凡有賊人準格律定罪,不得沒納家資,天下諸州皆準此處分。」自是劫盜之家,皆免籍沒,維翰之力也。歲余,移鎮兗州。

時吐渾都督白承福為契丹所迫,舉眾內附,高祖方通好於契丹,拒而不納。鎮州節度使安重榮患契丹之強,欲謀攻襲,戎師往返路出於真定者,皆潛害之,密與吐渾相結,至是遂納焉,而致于朝。既而安重榮抗表請討契丹,且言吐渾之請。是時安重榮握強兵,據重鎮,恃其驍勇,有飛揚跋扈之志。晉祖覽表,猶豫未決。維翰知重榮已畜奸謀,且懼朝廷違其意,乃密上疏曰:

竊以防未萌之禍亂,立不拔之基扃,上系聖謀,動符天意,非臣淺陋,所可窺圖。然臣逢世休明,致位通顯,無功報國,省己愧心,其或事系安危,理關家國,苟或緘默,實負君親,是以區區之心,不能自己。


  
近者,相次得進奏院狀報:吐渾首領白承福已下舉眾內附,鎮州節度使安重榮上表請討契丹。臣方遙隔朝闕,未測端倪。竊思陛下頃在並、汾,初罹屯難,師少糧匱,援絶計窮,勢若綴旒,困同懸磬。契丹控弦玉塞,躍馬龍城,直度陰山,徑絶大漠,萬里赴難,一戰夷凶,救陛下累卵之危,成陛下覆盂之業。皇朝受命,于此六年,彼此通歡,亭障無事。雖卑辭降節,屈萬乘之尊,而庇國息民,實數萬之利。今者,安重榮表契丹之罪,方恃勇以請行;白承福畏契丹之強,將假手以報怨。恐非遠慮,有惑聖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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