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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北偶談 - 49 /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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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北偶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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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朱忠莊公遺疏

明中丞朱忠莊公,諱之馮,本名之裔,字德止,號勉齋,京師人。金忠潔公鉉,其妹之夫也。二公平日以理學相砥礪,後皆死甲申之變。公子丁未進士惇厚,示公殉節時遺疏及家書各一通,敬錄之。疏云:「我國家金甌全盛,不謂人心離散,財用困窮,一至于此。此臣之所為痛哭流涕也。臣力已竭,臣罪滋深。南望九叩,一死以報我皇上。念我太祖高皇帝功德高厚,我皇上憂勤獨深,曆數無疆,中興可待。唯以收人心、培節義,二者為先務而已。收人心在愛民力,愛民力在拔廉官,此《大學》所以反覆于用人理財也。我朝士氣原振,自逆摧折,遂致廉恥風微。從來仗節死義之士,多在敢言極諫之中,此宋朝所以待士仁厚也。」云云。遺書云:「吾弟吾兒,讀書須讀經世書,占畢之學無用也。呂新吾先生《呻吟語》,不可不讀。我以死報國,此心慊然,朝聞夕死,原無二也,勿以為念。」公死時,有宣府諸生姚時中,同日自經于學宮。


  

◎在疚記

忠莊朱公著《在疚記》一卷,語多精詣。略載數條于左。

深山靜坐十年,使習與性離;塵世順應十年,使外與內合;為學之事,或幾化矣。

人自晝至夜,當知何所事?知者,則性命生死俱了。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即是仕止久速。

古之人修身見于世,非誠不能,誠則貫微顯、通天人;一世不盡見,百世必有見者。

紀綱之壞,存乎風化;氣節之壞,存乎培養;人心之壞,補偏救弊,存乎執中;約言之,存乎朝廷。

聖人之死,還之太虛。賢人即不能無物,而況眾人乎?

實變氣質,方是修身。

士憎茲多口,則何以故?曰:持介行者不周世緣,務獨立者不協眾志;小人相仇,同類相忌,一人扇謗,百人吠聲。予嘗身試其苦者數矣。故君子觀人,則眾惡必察。自修,惟正己而不求於人。

待小人尤宜寬,乃君子之有容。不然,反欲小人容我哉!

中者不落一物,庸者不遺一物。

隨事無私,皆可盡性至命,而忠孝其大者。

平日操持,非實試之當境,決難自信。

隱惡揚善,聖人也。好善惡惡,賢人也。分別善惡無當者,庸人也。顛倒善惡以快其讒謗者,小人也。

赴大機者速斷,成大功者善藏。

同是中庸,而有君子小人之別,微矣哉!

●卷十·談獻六




  
◎崇禎五十相

崇禎朝,閣臣五十人:韓廣、孫承宗、黃立極、張瑞圖、李國普、施鳳來、來宗道、楊景辰、李標、劉鴻訓、周道登、錢龍錫、成基命、周延儒、何如寵、錢象坤、溫體仁、吳宗達、鄭以偉、徐光啟、錢士升、王應熊、何吾騶、文震孟、張至發、始由外僚入閣、林釒干、孔貞運、黃士俊、賀逢聖、傅冠、劉宇亮、薛國觀、楊嗣昌、程國祥、方逢年、蔡國用、范復粹、姚明恭、張四知、魏照乘、謝升、陳演、蔣德、黃景、吳、魏藻德、李建泰、方岳貢、范景文、丘瑜。

◎初夫人劉太夫人

先始祖妣初夫人,諸城人,年始笄,一日,忽為大風吹至新城之曹村。時始祖琅琊公,方為某大姓傭作,未婚,遂作合焉。三世至潁川公,而讀書仕官。四世至太仆公,始大其門。二百年來,科甲蟬連不絶,皆祖妣所出也。萬曆中,吳門伍袁萃著《林居漫錄》記其事。後嘉興賀燦然作《漫錄駁正》于此條下云:「王氏之興,必有陰德,此類語怪。」云云。不知此事乃實錄也。

又,先司徒公,萬曆間以終養告歸,舊有撫楚時銅瓜二,命工熔之,忽成峰巒洞壑之狀,及南極老人、西王母、八仙之形,無不酷肖。是日,先高祖妣一品劉太夫人九十壽辰也,觀者皆悚異。此事載朱平涵相國國楨《湧幢小品》中。伍以王氏發祥于司徒公,而不雲太仆公,則誤也。太仆公登嘉靖辛丑進士,司徒公登嘉靖壬戌進士,謂司徒公登丁未進士,亦誤。朱公《小品》又記先太師公宣大出粟事,謂推之九邊皆可行。然謂為王見庵中丞,誤也。先司徒公別字見峰,太師公別字霽宇,硃筆誤耳。

◎溪州銅柱記

五代楚王馬希范復溪州銅柱記云:

天策上將軍江南諸道都統楚王希范。天策府學士江南諸道都統掌書記通議大夫檢校尚書左仆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李弘皋撰。粵以天福五年,歲在庚子,夏五月,楚王凡空一字,碑皆另行。召天策府學士李弘皋謂曰:「我烈祖昭靈王,漢建武十八年,平征側于龍編,樹銅柱于象浦,其銘曰:『金人汗出,鐵馬蹄堅,子孫相連,九九百年。』是知吾祖宗之慶緒綿遠,則九九百年昌于南夏者乎。今五溪初寧,郡帥內附,古者天子銘德,諸侯計功,大夫稱伐,必有刊勒,垂諸簡編,將立標題,式昭恩信,敢繼前烈,為吾紀焉。」弘皋承教濡毫,載敘厥事。

蓋聞羊可接境,盤瓠遺風,因六子以分居,入五溪而聚族。上古謂之要服,中古漸爾覊縻,洎帥號精夫,相名央氏,漢則宋均置吏,稍靜溪山,唐則楊思興師,遂開辰錦。邇來豪右,時恣陸梁,去就在心,否臧由己。溪州彭士愁通鑒作仕愁,《五代史》作士然,吳任臣《十國春秋》作仕然,世傳郡印,家總州兵,布惠立威,識恩知勸,故能歷三四代,長千萬夫,非德教之所加,豈簡書而可畏?亦無辜于大國,亦不虐于小民,多自生知,因而善處。無何,忽承間隙,俄至動搖。我王每爾含宏,常加姑息,漸為邊患,深入郊圻,剽掠耕桑,侵暴辰、澧,疆吏告逼,郡人失寧,非萌作孽之心,偶昧戢兵之法,焉知縱火,果至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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