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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劉敬宣逃奔南燕,燕主慕容德待之甚厚。敬宣素曉天文,一夜仰瞻星象,謂休之曰:「晉將復興,此地終為晉有。」乃結青州大姓,謀據南燕,推休之為主,剋日垂髮。時劉軌為燕司空,大被委任,不欲叛燕,遂發其謀。敬宣、休之知事泄,連夜急走,僅而得免。逃至淮、泗間,尚未知南朝消息。
敬宣夜得一兆,夢見丸土而吞之,覺而喜曰:“丸者,桓也。
桓既吞矣,吾複本土乎?「俄而,裕自京師以手書召之。敬宣接書,示左右曰:」劉寄奴果不我負也!「便與休之馳還。既至建康,裕接入大喜,謂敬宣曰:」今者卿歸,不唯濟國難,兼當報父仇也。“敬宣泣而受命,裕乃以敬宣為晉陵太守,休之為荊州刺史。
且說桓玄奔至尋陽,郭昶之給其器用兵力,軍旅少振,及聞何無忌、劉毅、劉道規三將來追,留何澹之守湓口,而挾帝西上。至江陵,桓石以兵迎之。玄入城,更署置百官,以卞范之為尚書仆射,專事威猛,懾服群下。殷仲文微言不可,玄怒曰:「今以諸將失律,還都舊楚,而群小紛紛,妄興異議,方當糾之以猛,未可施之以寬也。」時荊、江諸郡,聞玄敗歸,有上表奔問起居者,玄皆卻之,令群下賀遷新都。時無忌等已至桑落州,何澹之引舟師迎戰。澹之常所乘舫,羽儀旗幟甚盛。
無忌欲攻之,眾曰:「賊師必不在此,特詐我耳,攻之無益。」無忌曰:「不然,今眾寡不敵,戰無全勝。澹之既不居此,肪中守衛必弱,我以鋭兵進攻,必得之。得之則彼勢敗而我氣倍,因而薄之,破賊必矣。」道規曰:「善。」遂往攻之,果得其舫,傳呼曰:「已獲何澹之矣!」西軍皆驚懼擾亂,東軍乘之,斬獲無數,澹之走免。遂克湓口,進據尋陽。是役也,胡藩所乘舟,為東軍所燒,藩帶甲入水,潛行水底數百步,乃得登岸。欲還江陵,路絶不得通,乃奔豫章。裕聞而召之,遂降于裕。玄聞何澹之敗,大懼,謀欲出兵拒之。乃以大將符宏,領梁州兵為前鋒,大軍繼進。當是時,玄重設賞格,招集荊州人馬,曾未三旬,有眾數萬,樓船器械俱備,軍勢甚盛。而東軍兵不滿萬,頗憚之,議欲退保尋陽,再圖後舉。道規曰:「不可,彼眾我寡,今若畏儒不進,必為所乘。雖至尋陽,豈能自固?玄雖竊名雄豪,內實恇怯。加之已經奔敗,眾無固心,決機兩陣,將勇者勝,不在眾也。」說罷,披甲而出,麾眾先進,矢石並發。西軍皆閉舫戶以避。諸將鼓勇從之,直出軍後,縱火燒甚輜重,西師大敗,玄乘輕舸,西走江陵。郭銓臨陣降毅。殷仲文已隨玄走,半路而還,因迎何皇后及王皇后于巴陵,奉之至京。裕赦其罪不問。再說玄至江陵,計點軍士,散亡殆盡。而有嬖重丁仙期,美風姿,性柔婉,玄最親昵,與之常同臥起,即朝臣論事,賓客宴集,時刻不離左右,食有佳味,必分甘與之。其時戰敗失散,玄思之,涕泣不食。遣人尋覓,絡繹載道。及歸大喜,撫其背曰:「三軍可棄,卿不可棄也。」將士聞之皆怒曰:「吾等之命,不及一嬖童,奚儘力為?」於是眾志益離。馮該勸玄勒兵更戰,玄不從。時桓希鎮守漢中,有兵數萬,玄欲往漢中就之,而人情乖阻,號令不行。夜中處分欲發,城內已亂,急與腹心數百人,乘馬西走。行至城門,或從暗中斫之,不中。
其徒更相殺害,前後交橫,僅得至船。左右皆散,從者不滿百人。恐有他變,急令進發。猶幸後無追師,船行無礙。一日正行之次,忽有戰船百號,蔽江而來。船上槍刀林立,旗號雲屯,大船頭上,立一少年將軍,白鎧銀甲,手執令旗一面,旁立偏將數員,皆關西大漢。舟行相近,來將大喝曰:「來者何船?」船上答曰:「楚帝禦舟。」說猶未了,來將把旗一揮,左右戰艦,一齊圍裹上來,箭弩交加,矢下如雨。玄大驚,忙令退避,水手已被射倒,艙中已射死數人,丁仙期以身蔽玄,身中數箭而死。來將跳過船來,持刀向玄。玄曰:「妝何人,敢殺天子?」來將曰:「我殺天子之賊耳。」玄拔頭上玉導示之曰:「免吾,與汝玉導。」來將曰:「殺汝,玉導焉往?」遂斬之。
悉誅其家屬,但未識殺玄者何人,且聽後文再述。
寄奴、無忌,自牢之敗後,一旅寄人耳,乃能收合勇鋭,卒成大事。雖曰人事,豈非天命哉?桓玄雖具梟雄之性,然局量褊小,無有遠圖,何能受享天位!觀于登殿而土陷,可以知其故矣。乃東奔西竄,卒斬舟中,凶頑亦何益哉!觀裕降者勿殺,及禁止擾害民間數言,孟子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
開國之君,自超越尋常萬萬也。
第五回 扶晉室四方悅服 代燕邦一舉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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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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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殺桓玄者,乃是益州刺史毛璩之侄毛祐之。桓玄篡位,曾遣使益州,加璩為左將軍。璩不受命,傳檄遠近,列玄罪狀。
及聞劉裕克複京師,遣其侄祐之率兵三千進趣江陵,以絶玄之歸路。事有湊巧,恰好與玄相遇,遂擊殺之。於是傳首江陵,收兵而返。荊州太守王騰之,乃改府署為行宮,奉帝居之,以玄首馳送東軍。無忌等大喜,以為賊首既除,大事已定,軍心漸懈。又遇風阻,浹旬未至江陵。
那知桓玄雖死,諸桓各竄,桓謙匿沮澤中,桓振匿華容浦,各集餘黨,伺隙而動。探得東軍未至,城內無備,乘夜來襲,逆黨在內者從而應之,斬關而入,江陵復陷,王騰之等皆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