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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恭有參軍何澹,至牢之營,相語久之,歸謂恭曰:「吾觀牢之頗有異志,直深防之。」恭不信,置酒請牢之,結為兄弟。悉取軍中堅甲利兵配之,使帳下督顏延為前鋒,與之俱進,且命速發。牢之至竹裡,誘顏延入帳斬之,下令還兵襲恭。是時恭方出城耀兵,甲仗鮮明,行陣肅穆,觀者環堵。敬宣突至,縱騎橫擊之,喊曰:「奉詔誅王恭,降者勿殺!」一軍大亂,恭不意有變,惶急無措,回騎入城,門已閉。牢之婿高雅之,從城上射之,矢下如雨,左右皆散,恭進退無路,單騎而逃。
又素不習馬,行至曲阿,髀肉生瘡,呼船求載,為人所執,送至京師,元顯斬之於倪塘。恭臨刑,猶理鬚鬢,神色自若,謂監刑者曰:「我暗於信人,所以至此。原其本心,豈不忠於朝廷乎?但令百世之下,知有王恭耳。」其子弟與黨羽皆死。詔以牢之代其任,鎮京口。
仲堪聞恭死,大驚,急與楊、桓二人謀之。二人曰:「彼以既殺王恭,吾軍必懼而退走。今若遽退,是示以怯也,必為所乘。不若出其不意,長驅向闕,大張兵勢以懾之,庶進退有據。」仲堪從之,於是中軍屯于蕪湖,前鋒直取石頭,聲言為恭報仇,乞誅劉牢之、司馬尚之等,然後罷兵。軍伍充斥郊畿,征鼓達于內闕,人情大懼。元顯本意恭死,則大事立定,不虞西軍大上,反肄猖撅,慌集群臣問計。或曰:「急召牢入援,彼勢自沮。」或曰:「遣使求解于仲堪,玄與佺期自退。」議論不一。只見一人出而言蟲:「吾有一計,能使楊、桓二人,俯首聽命,仲堪束手無策,管取朝廷元事,社稷永安。」眾視之,乃桓沖之子桓修,現居左衛將軍之職,即玄從兄也。元顯大喜,拱手情教,眾皆側耳以聽,但未識其計若何,且俟下回再講。古來一王崛起,必有一王之才略,又必有從龍之彥以輔佐之。觀于寄奴一到北府,敬宣、無忌一見傾心,繼又結納英雄,羽翼漸廣,至若設謀陷陣,所向無敵,幾與漢高、光武相埒,宜其創立一代之業也。王恭挾一已之私,欲僥倖于一舉,既鮮謀略,又不識人,仲堪、牢之外為聲援,皆非真實。庾楷一書特發端耳,至身死族滅。尚以忠於朝廷為言,亦何益耶?道子一庸碌無能之人,遇事畏怯,茫無主意,不得已而委其子,殊為可笑。仲堪聞王恭之死,艱于進退,聽楊、桓之言,故作為王恭報仇之狀,亦工于用詐者矣。王凝之,右軍之予,專制一方,而唸經奉道,以期神祐,身死家滅而不知悔,宜不入道藴之目也。若道藴者,真女中丈夫也哉。
第三回 楊佺期演武招婚 桓敬道興師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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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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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桓修進計于元顯曰:「殷、桓之下,專侍王恭。恭既破滅,西師必恐。玄及佺期,非有報復之心,唯望節鉞,專制一方,若以重利啖之,二人必內喜,可使倒戈取仲堪矣。」元顯從之,乃下詔桓玄為江州刺史,楊佺期為雍州刺史,黜仲堪為廣州刺史,桓修領荊州之職,遣牢之以兵千人,送修之鎮,救令罷兵,各赴所任。仲堪得詔大怒,忙催楊、桓進戰。而二人喜于朝命,欲受之,因回軍蔡州。仲堪聞之,怒曰:「奴輩欲負我耶?」遽即引兵南歸,遣使到蔡州,諭軍士曰:「有不散歸者,吾至江陵,當盡滅其家。」於是眾心離散,佺期部將劉系率二千人先歸。玄等大懼,狼狽亦還。追仲堪于尋陽,及之,深自謝罪曰:「雖有朝命,實不欲受。所以回泊蔡州者,欲俟大師之至,相與併力,非有他意也。」是時仲堪失職,必倚二人為援;玄等兵力尚寡,必借仲堪聲勢,雖內懷疑忌,其勢不得不合。乃以子弟交質,互相歃血,盟于尋陽,上表申理王恭。乞還荊土。朝廷欲圖苟安,乃罷桓修,仍以荊州還仲堪。
優詔慰諭,仲堪等乃各受沼還鎮。從此建康解嚴,內外稍安,今且不表。
卻說楊佺期有女,名瓊玉,美而勇,雖怯弱身材,生有神力,能輓強引有百步穿楊之技。手下女兵百人,皆能臨陣禦敵,貴家子弟,爭欲得之為室。而佺期自矜族望,必得王、謝門弟,方肯結婚,故女年十八,尚未受聘。時仲堪有子,名道護,字荊生,年少多才,兼善騎射。一日路經襄陽,見一隊女兵,在山下打獵,內一女將,色甚艷,馳馬如飛,射無不中。訪之,知為佺期女也,心甚慕之。歸稟于父,欲求為室。斯時,仲堪正與楊、桓不睦,欲圓修好,因即遣使襄陽,求其女為婦。佺期已有允意,恰值其時,桓玄亦遣使來為其子升求婚。升字麟兒,少在江陵,曾與荊生同學,才貌風流,彼此相仿。玄欲結好佺期。故求婚焉。兩家一齊來說,佺期轉無定見,因念殷、桓相等,皆堪為婿。但此系女子終身大事,不若令其自擇。遂對殷、桓二使道:「兩家公子,我皆愛之,欲屈公子到此,面試其能,如中吾意,便可在此成婚。歸語爾主,未識可否?」
使各領命回報。仲堪許之,便命其子來謁佺期。玄聞之曰:「佺期亦大作難,但吾子不往,是弱於殷兒也。」亦令束裝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