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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 108 / 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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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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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頁

朗讀:

李濤時為中書舍人,私語所親道:「我若逃匿溝瀆,仍不得免,何如親自往見,聽他處置!」遂大膽前往,至彥澤處投刺直入,朗聲呼道:「上疏請殺太尉人李濤,謹來請死!」彥澤欣就接見。且笑語道:「舍人今日,可知懼否?」濤答道:「濤今日懼足下,彷彿足下前日懼濤,向使朝廷早用濤言,何致有今日事!」彥澤益發狂笑,命從吏酌酒與飲。濤取飲立盡,從容自去,旁若無人。彥澤倒也無可如何。

未幾令部兵入宮,脅遷重貴家屬至開封府,宮中無不痛哭。重貴與太后李氏,皇后馮氏,得乘肩輿,宮人宦官十餘名,隨後步行。彥澤見重貴等攜有金珠,又使人前語道:「北朝皇帝,就要來京,庫物卻不應取藏哩。」重貴沒法,悉數繳出。彥澤擇取奇玩,余仍還封庫中,留待遼主。及重貴等已入開封府署,更派控鶴指揮使李筠率兵監守,內外不通。漢奸比外夷更凶,彥澤可見一斑。重貴姑母烏氏公主,以金帛賂守卒,始得入見重貴及太后,相持一慟,訣別而歸,夜自經死。倒還是個烈婦。重貴使取內庫帛數匹,庫吏不肯照給,且厲聲道:「這豈尚是晉主所有麼?」重貴又向李崧求酒,崧語使人道:「非敢愛酒,恐陛下飲酒後,更致憂躁,別生不測,所以不敢奉進。」宗社已失,還要酒帛何用,這是重貴自取其辱。重貴因所求不得,再欲召見李彥韜。待久不至,正在潸然淚下,忽由彥澤差來悍吏,硬索楚國夫人丁氏。丁氏系延煦母,年逾三十,華色不衰,為彥澤所垂涎。重貴稟白太后,不欲使往,太后當然遲疑。怎奈彥澤一再強迫,連太后亦不能阻難,丁氏更身不由主,被他載去。冶容誨淫,想總不能保全名節了!不索馮皇后,還保存重貴體面。是夕彥澤竟殺死桑維翰,用帶加頸,遣報遼主,詭雲維翰自縊身亡。遼主悵然道:「我並不欲殺維翰,奈何自盡!」遂傳命厚恤家屬。晉將高行周、符彥卿,都詣遼營請降。遼主傳入,兩人拜謁帳前,但聽遼主宣言道:「符彥卿!你可記得陽城戰事否?」見三十四回。彥卿答道:「臣當日出戰,但知為晉主效力,不暇他想,今日特來請罪,死生惟命!」你既知有晉主,到此何故變節!遼主解頤笑道:「也好算一個強項士,我赦你前罪罷了!」彥卿拜謝,與高行周一同退出。


  

適延煦、延寶,奉表入帳,並呈上傳國寶等,遼主覽過表文,也不多言,惟接受傳國寶時,卻反覆摩挲,最後問延煦道:「這印可真嗎?」延煦答言是真,遼主沈吟道:「恐怕未必!」遂從案上取過片紙,草草寫了數行,遞給延煦道:「你去交與重貴便了。」二人趨出,即返報重貴。重貴見遼主手書,乃是模模糊糊的漢文。略云:

大遼皇帝付與孫石重貴知悉,孫勿憂恐,必使汝有啖飯處。惟所獻傳國寶,未必是真,汝既誠心歸降,速將真印送來!

重貴看了前數語,心下略略放寬。及瞧到後數語,又不免焦急起來,便自言自語道:「我家只有此寶,奈何說是假的!」忽又猛然省悟道:「不錯!不錯!」旁顧左右,只有愁容慘澹的妃嬪幾個,沒人可代為書狀。乃援筆自書道:

先帝入洛京時,為偽主從珂自焚,傳國舊寶,不知所在,想必與之俱燼。先帝受命,旋制此寶,臣僚備知此事。臣至今日,何敢藏寶勿獻!謹此狀聞。

這奏狀着人遞去,才免遼主詰責。嗣聞遼主渡河來京,意欲與太后前往奉迎,先告知張彥澤。彥澤不欲令見遼主,特遣人奏白遼主道:「天無二日,寧有兩天子相見路旁?」遼主依議,不許重貴郊迎,趙延壽等語遼主道:「晉主既已乞降,當使銜璧牽羊,大臣輿櫬,恭迎郊外。」遼主搖首道:「我遣奇兵直取大梁,並非前往受降,何必用這般古禮!惟景延廣前言不遜,很是可恨,應即速捕來!」遂派兵往捕延廣,自引親軍渡河南行。途次傳令晉臣,一切如故,朝廷制度,仍用漢儀。晉臣請備齊法駕,迎接遼主。遼主又覆報道:「我方擐甲督兵,太常儀衛,尚未暇用,盡可不必施行!」


  
及行至封邱,景延廣自來謁見。遼主怒責道:「兩國失歡,皆汝一人所致,汝尚敢來見我麼?十萬橫磨劍,今日何在!」妙甚,趣甚!延廣極口抵賴。遼主召喬榮入證,那延廣尚不肯承認,經喬榮取出一紙,就是當日筆錄,字跡分明。見三十三回。此時證據顯然,百喙難辯。榮復證成延廣罪案十條,每服一事,即授一籌。籌至八數,遼主忿然道:「罪不勝誅,說他做甚!」延廣渾身發抖,伏地請死。由遼主喝令鎖着,押往北庭,延廣夜宿陳橋,俟守兵少懈,扼吭而死。得免刀頭痛苦,還是幸事。

時已歲暮,到了除夕這一日,晉廷文武百官,聞遼主翌日到京,夤夜出宿封禪寺。越日為正月元旦,百官在寺內排班,遙辭晉主,改服素衣紗帽,出迎遼主。但見遼兵整隊前來,前步後騎,統是雄糾糾的健兒,聲蹀蹀的壯馬。當中擁着一位遼皇帝,貂帽貂裘,裹着鐵甲,高坐逍遙馬上,英氣逼人。惹得晉臣眼花撩亂,慌忙匍伏道旁,叩頭請罪。遼主見路左有一高阜,縱轡上登,笑盈盈的俯視晉臣,徐令親軍傳諭,叫晉臣一律起身,仍易常服。晉臣三呼萬歲,響徹雲霄。越寫越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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