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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兄繼儔,前為繼韜所囚,至此受命襲職,出來報怨,悉取繼韜產物,並將他妻妾一併奪去,恣意淫污。繼韜弟繼達大怒道:「吾兄被誅,大兄無骨肉情,毫不悲痛,反劫他貨財,淫他妻妾,此等人面獸心,尚堪與同處麼?」乃為繼韜服縗麻,使私黨入殺繼儔。節度副使李繼珂,又募市人攻繼達,繼達自刎而亡。唐主聞報,即命李繼珂知潞州事,便算了案。
越年為同光二年,唐主遣皇弟存渥,及皇子繼岌,同往晉陽,迎太后太妃至洛。劉太妃道:「陵廟在此,若同往洛陽,歲時何人奉祀呢?」因留居晉陽,但與曹太后餞行,涕泣而別。曹太后遂詣洛陽,由唐主迎居長壽宮,還有唐主正妃韓氏,次妃伊氏,也隨同到洛,分居宮中,母子團圓,妻妾歡聚,經唐主開筵接風,暢飲通宵,自不消說。獨有這位貌美心凶的劉夫人,外面佯作歡容,暗中非常焦灼。她本想冊為皇后,一意盅惑唐主,求達奢願,唐主頗有允意,只因韓、伊兩夫人,位次在劉氏上,究不便越次冊立,所以隨時遷延,懷意未發。劉夫人屢次設謀,未見成效,前此擬行郊祀,從旁力阻,也是她藉端梗議,欲令唐主立她為後,然後再行郊禮。唐主雖改定郊期,終究未定後位,此次韓、伊兩夫人,又復到來,眼見得正宮位置,要被她兩人奪去,當下情急智生,亟囑使伶人宦官,運動相臣。
豆盧革素來模棱,自然樂允。惟郭崇韜位兼將相,遇事不阿,平常嫉視伶宦,未易進言。乃轉令他故人子弟,往說崇韜。崇韜正慮伶宦用事,與己不利,見了故人子弟,談及後患,故人子弟便答道:「為公計,莫如請立劉氏為後。劉氏專寵,公所深知,主上早有意冊立,惟恐公不肯相從。今公能先行陳請,上結主歡,內得後助,雖有千百讒人,也無從撼公了。」崇韜不禁點首,遂與豆盧革等聯名上書,請立劉氏為皇后。徒中後計,無補後來。
唐主自然欣慰。因郊祀屆期,崇韜復獻勞軍錢十萬緡。二月朔日,唐主親祀南郊,命皇子繼岌為亞獻,皇弟存紀為終獻,禮畢退班,宰相以下,就次稱賀,還禦五鳳樓,宣詔大赦。過了數日,即冊劉氏為皇后,封皇子繼岌為魏王。時洛都已建太廟,皇后劉氏既受冊寶,遂乘重翟車,鹵簿鼓吹,行廟見禮。她本是個脂粉班頭,更兼那珠冠玉珮,象服翬衣,愈顯出萬種妖嬈,千般婀娜。洛陽士女,夾道聚觀,稱美不置。可惜不合國母身分。還宮後相率朝賀,只韓、伊兩夫人,很是不平,未肯往朝。唐主不得已封韓氏為淑妃,伊氏為德妃。小子有詩嘆道:
漫將妾媵冊中宮,禁掖甘心啟女戎,
縱使英雄多好色,小星胡竟亂西東!
劉氏既得為後,益複選用伶宦,群小幸進,宮廷竟從此多事了。欲知後來如何,待至下回再表。
第十七回 房幃溺愛牝鷄司晨 酒色亡家牽羊待命
卻說唐主既冊立劉後,嫡庶倒置,已成大錯,更且聽信劉氏,復用宦官為內諸司使,及諸道監軍,嗣更命伶人陳俊、儲德源為刺史。郭崇韜力諫不從,功臣多半憤惋,漸起怨聲。再加租庸副使孔謙,得兼任鹽鐵轉運副使,凡赦文所蠲賦稅,仍舊徵收。自是每有詔令,人多不信,百姓亦愁怨盈途。唐主尚自加尊號,封賞幸臣,並加封岐王李茂貞為秦王,荊南節度使高季興為南平王,夏州節度使李仁福為朔方王,賜吳越王錢鏐金印玉冊,並遣客省使李嚴赴蜀,探察虛實。嚴返報唐主,謂蜀主王衍,童騃荒縱,不親政務,斥逐故老,昵比小人,賢愚易位,刑賞失常,若大兵一臨,定可成功等語。
唐主乃決意攻蜀,整備兵馬糧械,指日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