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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朝自太祖受命,建極啟運,創立規模,一本諸理。校其武功,有不逮漢、唐之初,而革弊政,弭兵凶,弱藩鎮,強京國,意慮深遠,貽厥孫謀,有盛于漢、唐之後者。嘗以為漢似乎夏,唐似乎商,而貴朝則似乎周,可以為後三代。夫有天下者,孰不欲九州四海,奄有混一,端委垂衣,而天下晏然穆清也哉?理有所不能,勢有所難必,亦安夫所遇之理而已。貴朝祖宗,深見夫此,持勒捏約,不肯少易。是以太祖開建大業,太宗不承基統,仁宗治效浹洽,神宗大有作為,高宗坐弭強敵,皆有其勢而弗乘,安於理而不妄為者也。今乃欲于遷徙戰伐之極,三百餘年之後,不為扶持安全之計,反斷生民之餘命,棄祖宗之良法,不以理以勢,不以守以戰,欲收奇功,取幸勝,為詭遇之舉,不亦誤乎?伏惟陛下之與本朝,初欲復前代故事,遣使納交,越國萬里,天地神人,皆知陛下之仁,計安生民之意,而氣數未合,小人交亂,雖行李往來,徒費道路,迄無成命,非兩朝之不幸,生民之不幸也。有繼好之使,而無止戈之君;有講信之名,而無修睦之實;有報聘之名,而無輸平之納;是以藉藉紛紛,不足以明信,而適足以長亂。我主上即位之初,推誠相與,唯恐不及,不知貴朝何故接納其使,拘于邊郡?蔽冪蒙覆,不使進退,一室宛轉,不睹天日。試問經有何罪,而窘迫至此耶?或者以為本朝兵亂,有隙可乘,必有如范山語楚子,以為晉君不在諸侯,而北方可圖,愚請以貴朝之事質之!熙豐之間,有意于強國矣,而卒莫能強,宣政之間,有意于恢復矣,百年之力,漫費于燕山九空費,而因以致變;開禧之間,又有意于進取矣,而隨得隨失,反致淮南之師;端平之間,再事夫收復矣,而徒敝師,徒失蜀、漢。是皆貴朝之事,且有為陛下所親見者。況本朝立國,根據綿括,包括海宇,未易搖蕩。太祖皇帝倡義漠北,一舉而取燕、遼,再舉而取河、朔,又再舉而取西夏,遂乃掇拾秦、雍,傾覆汴、蔡,穿澈巴、蜀,繞出大理,東西北皆際海,西南際江淮,自周、漢以來,未有大且強若是者。而其風俗淳厚,禁網疏闊,號令簡肅,是以夷夏之人,皆盡死力,豈得一朝變故,便致淪棄者乎?事至今日,貴朝宜皇皇汲汲,以應我主上美意,講信修睦,計安元元,而乃仍自置而不問,實有所未解者。抑天未厭亂,由是以締造兵禍耶?抑別有所藴蓄耶?皆不可得而知也。竊謂必有構議之人,將以敝貴朝誤陛下者。就令貴朝所舉皆中,圖維皆獲,返舊京,奄山東,取河朔,劃白溝之界,上盧龍之塞,而本朝亦不失故物。若為之而不成,圖之而不獲,復欲洗兵江水,掛甲淮壖,而遂無事,殆恐不能?一有所失,後將若何?且貴朝光有天下,三百有餘年矣,舉祖宗三百年之成烈,再為博者之一擲,遂以干戈為玉帛,殺戮易民命,戰爭易禮樂,竊為陛下不取。或稽留使人,不為無故,或別有蓋藏之跡,亦宜明白指陳,不宜擯而不問,陳說不答,表請不報,嘿嘿而已,殆非貴朝之長策也。南望京華,無任待命!
這書上後,又不見報。驛吏反棘垣鑰戶,晝夜巡邏,欲以懾經。經語從人道:「我若受命不進,負罪本國,今已入宋境,死生進退,惟彼所命,我豈肯屈身辱國?汝等從我南來,亦宜忍死以待,揆諸天時人事,宋祚殆不遠了。」經實蒙古第一流人物。理宗聞有北使,語輔臣道:「北朝使來,應該與議。」似道奏稱:「和出彼謀,不應輕徇所請,倘以交鄰禮來,令他入見未遲。」看你能瞞到何時?理宗也即擱過一邊。蒙古遣官訪問經等所在,且以稽留信使,侵擾疆場兩事,來詰宋吏。制置使李庭芝奏稱北使久留真州,應如何發落?偏宋廷一味延宕,毫無複音。小子有詩嘆道:
北來信使為尋盟,累表修和願息爭。
怪底權奸不解事,欺心敢把趙宗傾。
似道拘住郝經,已開敵釁,還要報復私仇,變更成法,眼見得菑害並至了。欲知後事,再閲後文。
第九十六回 史天澤討叛誅李璮 賈似道弄權居葛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