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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義 - 194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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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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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頁

朗讀:

天下事禍福相倚,憂喜交乘,首逆方慶駢誅,儲君偏遭夭逝。太子旉尚在保抱,從幸建康,途中免不得受了寒暑,致生瘧疾。偏宮人誤蹴地上金鑼,突然發響,驚動太子,遂致抽搐成痙,越宿而亡。高宗悲憤交加,謚旉為元懿太子,隨命將宮人杖斃,連保母也一併置死。宜乎後來無子。正愴悼間,忽由張浚入宮勸慰,乘便稟白密謀。高宗屏去左右,與浚談了多時,浚方辭出。看官道是何因?原來高宗即位,命懲僭偽,張邦昌等已伏罪,惟都巡檢范瓊,恃有部眾,出駐洪州。苗傅押送行在時,瓊自洪州入朝,乞貸苗傅死罪。高宗不從,把傅正法。瓊復入詰高宗,面色很是倨傲。高宗不禁色沮,只好賣他歡心,權授禦營司提舉,暗中卻召張浚密議,囑令設法除奸。浚乃與樞密檢詳文字劉子羽商定秘計,潛命張俊率千人渡江,佯稱備禦他盜,均執械前來。浚即密報高宗,請召張俊、范瓊、劉光世等,同至都堂議事,就此執瓊。高宗遂命浚草詔召入,且預備罪瓊敕書,付浚攜出。浚先傳會議的詔旨,約翌日午前入議。到了次日,張俊、劉子羽先至,浚亦趨入,百官等相繼到來,范瓊恰慢騰騰的至晌午方到,該死的囚徒。都堂中特備午餐,大眾會食已畢,待議政務。忽由劉子羽持出黃紙,趨至瓊前道:「有敕下來,令將軍詣大理寺置對!」瓊驚愕道:「你說甚麼?」語未畢,張俊已召衛士進來,將瓊擁挾出門,送至獄中。劉光世又出撫瓊部,略言:「瓊前時居圍城中,甘心附虜,劫二帝北狩,罪跡昭著,現奉禦敕誅瓊,不及他人。汝等同受皇家俸祿,並非由瓊豢養,概不連坐,各應還營待命!」大眾齊聲應諾,投刃而去。瓊下獄具服,即日賜死。子弟俱流嶺南。並有旨令瓊屬舊部,分隷禦營各軍。瓊為罪魁,早應伏法,特志之以快人心。

張浚既除了范瓊,又上書言中興要計,當自關、陝為始。關、陝盡失,東南亦不可保,臣願為陛下前驅,肅清關、陝,陛下可與呂頤浩同來武昌,以便相機趨陝云云。高宗點首稱善,遂命浚為川、陝、京、湖宣撫處置使,得便宜黜陟。浚既拜命,即與呂頤浩接洽,剋日啟行。誰料邊警復來,金兀朮大舉南侵,連破磁、單、密諸州,並陷入興仁府城了。高宗又不免驚懼,迭遣二使往金,一是徽猷閣待制洪皓,一是工部尚書崔縱。皓臨行,高宗令賫書貽粘沒喝,願去尊號,用金正朔,比諸藩衛。何甘心忍辱乃爾?及粘沒喝與皓相見,粘沒喝卻脅皓使降,皓不少屈,被流至冷山。崔縱至金請和,並通問二帝,金人傲不為禮。縱以大義相責,且欲將二帝迎還,遂至激怒金人,徙居窮荒。後來縱竟病死,皓至紹興十二年方歸,這且慢表。


  

單說呂頤浩送別張浚,本擬扈蹕至武昌,適聞金兵南來,遂變易前議,謂:「武昌道遠,饋餉難繼,不如留都東南。」滕康、張守等且言:「武昌有十害,決不可往。」高宗乃仍擬都杭,命升杭州為臨安府,先授李邴、滕康二人,權知三省樞密院事,奉隆裕太后往洪州。時東京留守杜充,因糧食將盡,即欲離任南行。岳飛入阻道:「中原土地,尺寸不應棄置,今一舉足,此地恐非我有,他日再欲取還,非勞師數十萬,不易得手了。」充不肯從,竟擅歸行在。高宗並未加罪,反令他入副樞密,失刑若是,何以馭將。另命郭仲荀、程昌寓、上官悟等,相繼代充,徒擁虛名,毫無能力。且復遣京東轉運判官杜時亮及修武郎宋汝為,同赴金都,申請緩兵,並再貽粘沒喝書,書中所陳,無一非哀求語,幾令人不忍寓目。小子但錄大略,已知高宗是沒有志節了。書云:

古之有國家而迫于危亡者,不過守與奔而已。今以守則無人,以奔則無地,所以鰓鰓然,惟冀閣下之見哀而已。故前者連奉書,願削去舊號,是天地之間,皆大金之國,而尊無二上,亦何必勞師遠涉而後快哉!聞此書,令人作三日嘔。

看官試想!從前太祖的時候,江南嘗乞請罷兵,太祖不許,且謂臥榻旁不容他人鼾睡,難道高宗不聞祖訓麼?況戎、狄、蠻、夷,唯力是視,有力足以制彼,無力必為彼制,徒欲痛哭虜廷,乞憐再四,他豈肯格外體恤,就此恩宥?這叫作妾婦行為,只可行于床笫,不能行于國際間呢。議論透徹。果然宋使屢次求和,金兵只管南下。起居郎胡寅,見高宗這般畏縮,竟放膽直陳,極言高宗從前的過失,並臚列七策,上請施行!

罷和議而修戰略。 置行台以區別緩急之務。務實效,去虛文。 大起天下之兵以圖自強。 都荊、襄以定根本。 選宗室賢才以備任使。 存紀綱以立國體。


  

統計一篇奏牘,約有數千言,直說得淋漓透徹,慷慨激昂。偏高宗不以為然,呂頤浩亦恨他切直,竟將胡寅外謫,免得多言。既而寇警益迫,風鶴驚心,高宗召集文武諸臣,會議駐蹕的地方。張浚、辛企宗請自鄂、岳幸長沙。韓世忠道:「國家已失河北、山東,若又棄江、淮,還有何地可以駐蹕?」呂頤浩道:「近來金人的謀畫,專伺皇上所至,為必爭地,今當且戰且避,奉皇上移就樂土,臣願留常潤死守。」且戰且避,試問將避至何地方為樂土?高宗道:「朕左右不可無相。呂卿應隨朕同行。江、淮一帶,付諸杜卿便了。」遂命杜充兼江、淮宣撫使,留守建康,王為副。又用錯兩人。韓世忠為浙西制置使,守鎮江,劉光世為江東宣撫使,守太平、池州,皆聽杜充節制,自啟蹕向臨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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