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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義 - 183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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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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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是日風霾日暈,白晝無光,百官雖然行禮,總不免有些淒楚。邦昌亦變色不寧,惟王時雍、吳、莫儔、范瓊四人,欣欣然有得色。邦昌命王時雍知樞密院事,吳同知樞密院事,莫儔簽書院事,呂好問領門下省,徐秉哲領中書省,職銜上俱加一權字。邦昌自稱為予,命令稱手書,百官文移,雖未改元,已撤去靖康字樣。惟呂好問所行文書,尚署靖康二年,王時雍入殿,對著邦昌,嘗自言臣啟陛下,且勸他坐紫宸垂拱殿,接見金使。賴好問力爭,乃不果行。上皇在金營,聞邦昌僭位,泫然下淚道:「邦昌若能死節,社稷亦有光榮,今既儼然為君,還有甚麼希望呢?」你要用這班賊臣,應該受此痛苦。金人也恐久居生變,遂於四月初旬,將二帝以下,分作二起,押解北行。張邦昌服柘袍,張紅蓋,親詣金營餞行。干離不劫上皇、太后,與親王駙馬妃嬪,及康王母韋賢妃、康王夫人邢氏,向滑州北行。粘沒喝劫帝后太子妃嬪宗室,及何、孫傅、張叔夜、陳過庭、司馬樸、秦檜等,由鄭州北行。將要啟程,張邦昌復帶領百官,至南薰門外,遙送二帝,二帝相望大慟。忽有一半老徐娘,素服而來,裝飾與女道士相似,竟不顧戎馬厲害,欲闖入金營,來與上皇訣別。看官道此婦為誰?原來就是李師師。相違久了。師師自徽宗內禪,乞為女冠子,隱跡尼庵。金人夙聞艷名,早欲尋她取樂,因一時搜獲無着,只好擱置,偏她自行送來,正是喜出望外,當下問明姓氏,將她擁住。師師道:「乞與我見上皇一面,當隨同北去。」金人遂導見上皇,兩人會短離長,說不盡的苦楚,只把那一掬淚珠兒,做了贈別的紀念。金人不許多敘,就將她扯開一旁,但聽她說了「上皇保重」四字,彷彿是出塞琵琶,淒音激越。粘沒喝子真珠素性漁色,看她似帶雨梨花,倍加憐惜,當即令同乘一車,好言撫慰。偏偏行未數里,那李師師竟柳眉緊蹙,桃靨損嬌,口中模模糊糊的念了上皇幾聲,竟仰仆車上,奄然長逝了。師師雖誤國尤物,較諸張邦昌等,不啻霄壤,特揭之以愧奸臣。真珠尚欲施救,哪裡救得轉來?及仔細查驗,乃是折斷金簪,吞食自殉。真珠非常嘆惜,便令在青城附近,擇地埋香,自己親奠一巵,方纔登程。

沿途帶去物件,數不勝數,所有宋帝法駕鹵簿,皇后以下,車輅鹵簿、冠服禮器、法物大樂、教坊樂器、祭器八寶九鼎、圭璧渾天儀、銅人刻漏古器、景靈宮供器、太清樓秘閣三館書、天下府州縣圖及一切珍玩寶物,都向汴京城內括去,攆送金邦。欽宗每過一城,輒掩面號泣,到了白溝,已是前時宋、金的界河。張叔夜在途,早經不食,但飲水為生,既度白溝,聞車伕相語道:「過界河了。」他竟矍然起立,仰天大呼,嗣是遂不復言,扼吭竟死。及將到燕山,金軍兩路相會,真珠轉白幹離不,欲有所求,干離不微笑允諾。看官道是何事?原來徽宗身旁有婉容王氏及一個帝姬,生得美麗無雙,為真珠所艷羡。他因徽宗一部分,由干離不監押,只好向干離不請求。干離不轉白徽宗,徽宗此時,連性命都不可保,哪裡還顧及妻女?沒奈何,割愛許給。干離不遂命真珠取納,真珠即帶進來,把這兩個似花似玉的佳人,擁至馬上,載歸營中,朝夕受用去了。昏庸之害,一至于此,真是自作自受。未幾,由燕山至金都,粘沒喝、干離不奉金主命,先令徽、欽二帝穿著素服,謁見金太祖阿骨打廟,明是獻俘。隨後引見金主于乾元殿。兩朝天子,同作俘囚,只因不肯捨命,屈膝虜廷,直把那黃帝以來的漢族,都丟盡了臉,真正可羞!真正可嘆!金主晟封徽宗為昏德公,欽宗為重昏侯,徙錮韓州。後來複遷居五國城,事見後文。何、孫傅在燕山時,已相繼畢命。總計北宋自太祖開國,傳至欽宗,共歷九主凡一百六十七年而亡。小子有詩嘆道:


  

父子甘心作虜囚,汴京王氣一朝收。

當年藝祖開邦日,哪識雲礽被此羞?

北宋已亡,南宋開始,帝位屬諸康王構,張邦昌當然要退讓了。事詳下回,請看官續閲。

第六十三回  承遺祚藩王登極 發逆案奸賊伏誅


  

卻說金兵既退,張邦昌尚尸位如故,呂好問語邦昌道:「相公真欲為帝麼?還是權宜行事,徐圖他策麼?」邦昌失色道:「這是何說?」好問道:「相公閲歷已久,應曉得中國人情,彼時金兵壓境,無可奈何,今強虜北去,何人肯擁戴相公?為相公計,當即日還政,內迎元祐皇后入宮,外請康王早正大位,庶可保全。」監察御史馬伸亦貽書邦昌,極陳順逆厲害,請速迎康王入京。邦昌乃迎元祐皇后孟氏入居延福宮,尊為宋太后,太后上加一宋字,邦昌亦欲效太祖耶?所上冊文,有「尚念宋氏之初,首崇西宮之禮」等語。知淮寧府子崧系燕王德昭五世孫,聞二帝北遷,即與江、淮經制使翁彥國等,登壇誓眾,同獎王室;並移書訶斥邦昌,令他反正。邦昌乃遣謝克家往迎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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