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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 254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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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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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頁

朗讀:

同治帝崩,年只十有九歲,新帝載湉,入嗣文宗,尊謚同治帝為穆宗,封皇后阿魯特氏為嘉順皇后,改元光緒,即以明年為光緒元年,是謂德宗。當下諸王大臣,希旨承顏,奏請兩宮皇太后重行訓政。慈安太后頗覺討厭,並不免有三分傷感,獨慈禧太后,因同治帝不肯順從,時常懷恨,此時重出訓政,頗慰初念,倒也沒甚悲痛。所最傷心的,莫如同治皇后,入正中宮,只有兩年,突遭大喪,折鸞離鳳,已是可慘,還有慈禧太后,對著她很不滿意。這番立嗣,非但不令她預聞,而且口口聲聲,罵她狐媚子,狐媚子。她哭得淒慘一點,越觸動慈禧太后惡感,戟指罵道:「狐媚子!你媚死我兒子,一心思想做皇太后!哼哼!象你這種人,想做太后,除非海枯石爛,方輪到你身上。」這番言語,已是令人難堪。嗣復下了一道懿旨,內稱大行皇帝無嗣,俟嗣皇帝后生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子,牽強得很。這正是斷絶皇后希望。當時嗣皇改元,兩宮訓政,盈廷慶賀,熱閙得很。只同治後獨坐深宮,淒涼萬狀,暗想腹中懷姙,未識男女,即使生男,亦屬無益,索性圖個自盡,還是完名全節。主意已定,只望見父一面,與他訣別。巧值宮內賜宴,承恩公崇綺亦在其內,宴畢,順道入視。父女相持大哭,到臨別的時光,皇后只說了一聲,兒本薄命,望父親不必記念。閲者不忍卒讀。次晨,宮內即傳出皇后凶信,這般下場,何如民家?滿廷臣工,很是驚異,大臣不言,小臣卻忍耐不住,呈上諫章,第一個是內閣侍讀學士廣安奏道:

竊惟立繼之大權,操之君上,非臣下所得妄預。若事已完善,而理當稍為變通者,又非臣下所可緘默也。大行皇帝,沖齡禦極,蒙兩宮皇太后垂簾勵治,十有三載,天下底定,海內臣民,方得享太平之福。詎意大行皇帝,皇嗣未舉,一旦龍馭上賓?凡食毛踐土者,莫不叫天呼地。幸賴兩宮太后,坤維正位,擇繼咸宜,以我皇上承繼文宗顯皇帝為子,並欽奉懿旨,俟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仰見兩宮皇太后宸衷經營,承家原為承國,聖算悠遠,立子即是立孫。不惟大行皇帝得有皇子,即大行皇帝統緒,亦得相承勿替。計之萬全,無過于此。惟是奴才嘗讀宋史,不能無感焉。宋太后遵杜太后之命,傳弟而不傳子,厥後太宗偶因趙普一言,傳子竟未傳侄,是廢母后成命,遂起無窮駁斥。使當日後以詔命鑄成鐵券,如九鼎泰山,萬無轉移之理,趙普安得一言間之?然則立繼大計,成於一時,尤貴定於一代。況我朝仁讓開基,家風未遠,聖聖相承,夫復何慮。我皇上將來生有皇子,自必承繼大行皇帝為嗣,接承統緒,第恐事久年湮,或有以普言引用,豈不負兩宮太后貽厥孫謀之至意?奴才受恩深重,不敢不言,請飭下王公大學士六部九卿會議,頒立鐵券,用作弈世良謨。謹奏。


  

這篇奏牘,言人所不敢言,滿員以內,好算得庸中佼佼,鐵中錚錚了。偏偏懿旨說他冒昧瀆陳,殊甚詫異,著即申飭。於是王公以下,樂得做了仗馬寒蟬,哪個還敢多嘴?同治帝的喪禮,還算照着舊制,勉強敷衍,同治後的喪禮,簡直是草草了事,不過加了孝哲二字的謚法,飾人間耳目。光緒四年,葬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于惠陵,大小臣工,照例扈送。有一個小小京官,滿腔不平,欲言不可,不言又不忍,他竟抱了屍諫的意見,殉義于惠陵附近的馬神橋,上了一本遺折,比廣安所奏,尤為痛切。正是:

古道猶存,臣心不死;

效節史魚,直哉如矢!

未知折中有何言論,屍諫的究是何人,且待下回再敘。

同治帝之崩,相傳為遊蕩所致,天花之毒,明系飾言,作者固非誣毀。但慈禧後為同治帝生母,不應以帝稍忤顏,遂成閒隙,尋常民家,母子不和,猶關家計,況帝室乎?且縱帝遊蕩,釀成淫毒,得疾以後,又不慎重愛護,以致深沈不起。母子之間,殊不能無遺憾焉。若光緒帝之立,種種原因,備見書中,無非為慈禧一人私意。嘉順皇后,由此自盡。「昭陽從古誰身殉,彤史應居第一流。」我為嘉順哭,猶為嘉順幸,而慈禧之手段,于此益見。

呂武以後,應推此人。


  

第八十回  吳侍禦屍諫效忠 曾星使功成改約

卻說當時屍諫的忠臣,乃是甘肅皋蘭人吳可讀。可讀舊為御史,因劾奏烏魯木齊提督成祿,遭譴落職,光緒帝即位,起用可讀,補了吏部主事。因見帝后迭喪,後嗣虛懸,早思直言奏請,但是廣安一奏,猶且被斥,自己本是漢人,又系末秩微員,若欲奏陳大義,必遭嚴譴。且吏部堂官,也必不肯代奏,於是以死相要,將遺折呈交堂官。堂官諒他苦心,沒奈何替他代奏,當由兩宮太后展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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