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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 96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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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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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隆科多所犯四十款重罪,實不容誅,但皇考升遐之日,召朕之諸兄弟,及隆科多入見,面降諭旨,以大統付朕。是大臣之內,承旨者惟隆科多一人,不啻自認。今因罪誅戮,雖于國法允當,而朕心實有所不忍。隆科多忍負皇考及朕高厚之恩,肆行不法,朕既誤加信任于初,又不曾嚴行禁約于繼,惟有朕身引過而已。在隆科多負恩狂悖,以致臣民共憤,此伊自作之孽,皇考在天之靈,必昭鑒而默誅之。何不用血滴子。隆科多免其正法,于暢春園外,附近空地,造屋三間,永遠禁錮。伊之家產,何必入官,其妻子亦免為奴。伊子岳興阿着革職,玉桂着發往黑龍江當差。欽此。

雍正帝本是個刻薄寡恩的主子,喜怒不時,刑賞不測,他于年羹堯、隆科多二人,一令自盡,一飭永禁,惟家眷都不甚株累,分明是紀念前功,格外矜全的意思。只前回說這年大將軍,系血滴子的首領,此次年將軍得罪,難道這種俠客,不要替他復仇麼?據故老傳說:雍正帝既滅了允禩、允筸一班兄弟,復除了年羹堯、隆科多一班功臣,他想內外無事,血滴子統已沒用,索性將這班豪客,誘入一室,陽說飲酒慰勞,暗中放下毒藥,一古腦兒把他鴆死,絶了後患,所以血滴子至今失傳。這種遺聞,畢竟是真是假,小子無從證實,姑遵了先聖先師的遺訓,多聞闕疑便了。


  

只是年羹堯案中,還牽連文字獄兩案:浙人江景祺,作西征隨筆,語涉譏訕,年羹堯不先奏聞,目為大逆罪,把汪景祺立即斬決,妻子發往黑龍江為奴。還有侍講錢名世,作詩投贈年羹堯,頌揚平藏功德,諂媚奸惡,罪在不赦,革去職銜,發回原籍。榜書「名教罪人。」懸掛錢名世居宅,總算是格外寬典。此外文字獄,亦有數種:江西正考官查嗣庭,出了一個試題,系大學內「維民所止」一語,經廷臣參奏,說他有意影射,作大逆不道論。小子起初也莫名其妙,後來覓得原奏,方知道他的罪證,原奏中說「維」字「止」字,乃「雍」字「正」字下身,是明明將「雍正」二字,截去首領,顯是悖逆。可憐這正考官查嗣庭未曾試畢,立命拿解進京,將他下獄,他有冤莫訴,氣憤而亡。還要把他戮屍梟示,長子坐死,家屬充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又有故御史謝濟世,在家無事,註釋《大學》,不料被言官聞知,指他譭謗程、朱,怨望朝廷。順承郡王錫保參了一本,即令發往軍台效力。這個謝濟世竟病死軍台,不得生還。秦皇焚書坑儒,亦是此意。相傳雍正年間,文武官員,一日無事,使相慶賀,官場如此,百姓可知,這真叫法網森嚴呢。

另有一種案子,比上文所說的,更是重大,待小子詳細敘來:浙江有個呂留良,表字晚村,他生平專講種族主義,隱居不仕。大吏聞他博學,屢次保薦,他卻誓死不去。家居無事,專務著作,到了死後,遺書倒也不少,無非論點夷夏之防,及古時井田封建等語。當時文網嚴密,呂氏遺書,不便刊行,只其徒嚴鴻逵、沈在寬等,抄錄成編,作為秘本。湖南人曾靜,與嚴、沈兩人,往來投契,得見呂氏遺著,擊節歎賞。尋聞雍正帝內誅骨肉,外戮功臣,清宮裡面,也有不乾不淨的謡傳。他竟發生痴想,存了一個尊攘的念頭。中了書毒。他有個得意門生,姓張名熙,頗有膽氣,曾靜與他密議,張熙道:「先生之志則大矣,先生之號則不可。」曾靜道:「《春秋》大義,內夏外夷,若把這宗旨提倡,哪有不感動人心?你如何說是不可?」張熙道:「滔滔者,天下皆是也,靠我師生兩個,安能成事?」曾靜道:「居!吾語汝!」滿口經書,確是兩個書癲子。遂與張熙耳語良久。張熙仍是搖頭,曾靜道:「他是大宋岳忠武王后裔,難道數典忘祖麼?況滿廷很加疑忌,他亦晝夜不安,若有人前往遊說,得他反正,何愁大業不成?」張熙道:「照這樣說來,倒有一半意思,但是何人可去?」曾靜道:「明日我即前往。」張熙道:「先生若去,吉凶難卜,還是弟子效勞為是。」有事弟子服其勞,張熙頗不愧真傳。曾靜隨寫好書信,交與張熙,並向張熙作了兩個長揖,張熙連忙退避。次日,張熙整頓行裝,到業師處辭行。曾靜送出境外,復吩咐道:「此行關係聖教,須格外鄭重!」迂極。張熙答應,別了曾靜,徑望陝西大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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