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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錢龍、趙虎好不得意,因即說道:「不知昏王從那道而來?」宸濠道:「必定由旱路取道湖北。將軍可于湖北荊襄一帶等他便了。」錢龍、趙虎二人當下答應,即刻退出帳外。當日就預備動身。宸濠又發了四百銀子,與他二人作為盤費。二人收下。次日即打了包裹,暗藏利刃,離了樵舍,直望荊襄進發。暫且不表。
再說王守仁這日得了探馬來報,說是宸濠令雷大春攻取九江,現在九江已為雷大春所破,城中所有錢糧,悉為賊將所得,已運往樵舍,充作糧餉。王守仁聽罷,大驚道:「宸濠之得九江,皆因某患病耽延,不能出兵,以致如此。今逆賊既退守樵舍,若不速速進兵,恐逆賊又將分兵攻取他郡,那時卻又滋蔓難除了。」當下即傳令各軍,即于次日一齊拔隊,望樵舍進發。各軍得令,次日即便起程,日夜趲趕,不一日已至樵舍。但見對岸賊營林立,集岸為營,約有二十餘座寨柵,且都是依山臨水,甚是堅固。王守仁當下就在對岸立下大營。不知王元帥如何進攻宸濠,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部分
第164回 巧立水軍聯舟作陣 議破戰艦用火為工
話說王元帥的大兵在樵舍對岸立下大營之後,便聚集眾將商議道:「逆賊集岸為營,我軍隔湖相對,當何法破之?」徐鳴皋道:「在末將愚見,非水戰不行。若水戰,勢必渡舟而過,不然,若大的湖面怎麼飛越過湖?」王守仁道:「將軍之言雖善,奈急切那裡去覓得這許多渡船?」徐鳴皋道:「未將亦正慮及此,只好再作計議便了。」當下退出。大兵就屯紮此處以待,王守仁尋思良策。
再說宸濠自打發錢龍、趙虎二人去後,這日探報王守仁大軍已于對岸立下營寨,不日便要渡舟而來。宸濠聞報,便聚眾議道:「王守仁既親統大兵,于對岸已立下營,不日即要渡舟而來。當以何策抵敵,方可立於不敗之地?」只見李自然獻計道:「某有一計,是非水師不足抵禦敵軍。但水師固非船不行,尤在平時,各兵卒操練純熟,不畏風濤波浪,方可對戰。我軍于水軍素來習練,何能使其乘舟?今有一法,可使三軍在洪濤巨浪之中,如履平地,雖王守仁親統大軍渡過湖來,亦不患其不勝。」宸濠道:「先生之言,甚合孤意。但不知好用何法,可使三軍不畏風濤?」李自然道:「昔龐士元以連環計獻曹操,孟德雖為周郎赤壁之敗,其咎實在孟德自己不勝,並不能怪龐統所獻之計非善。而且彼時又在冬令,非東南風不能用以火攻,後來為孔明借風,致有赤壁之敗。今某擬仿照龐統連環之法,聯舟為方陣。三軍團無風波之可畏,就便王守仁大兵南渡,也不患不能抵敵。」宸濠道:「善則善矣,若王守仁也效周瑜破曹之計,用火攻之,那時不又居大敗之地麼?」李自然道:「千歲之言差矣!現值秋令,西北風居多。我軍現居西北,敵軍現駐東南,如遇東南風,我軍方纔可慮;若是西北風,而敵軍縱火,是自己延燒耳!王守仁斷不為此。且現在也絶無再有個諸葛亮,可以借三日三夜東南風。況乎王守仁就便計及到此,急切又從那裡得許多船隻,可以裝載引火之物?此事萬萬不必慮得的。」宸濠聽了此話,也頗以為然,因道:「先生既如此說,但不知須船幾何?」自然道:「某早為千歲預備下了。」宸濠大喜,因道:「就煩先生為孤一聯方陣,可乎?」自然道:「某敢不遵命!」說罷,即起身而去。
原來李自然當宸濠兵屯樵舍之時,他即早慮到此,是凡沿湖一帶船隻,早已為他僱下,共計六百餘隻。現在奉了宸濠之命,便去將各船招集湖中,大小配搭,用鐵索連環起來。十隻一排,共計六十四排,上用木板鋪蓋,聯為方陣。卻按着六十四卦,往來有巷,起伏有序。船上遍插五色旗旛,中央插着黃旗,以宸濠為水軍統領,居于中央。東方青旗,南方紅旗,西方白旗,北方黑旗。以東方為前軍,卻使雷大春為管帶;南方為後軍,以吉文龍為管帶;西方為左軍,以周世熊為管帶;北方為右軍,以吳雲豹為管帶。俱各調護,便去宸濠帳中覆命,即請宸濠上船觀陣。
宸濠大喜,當即隨同李自然出了大帳,走到岸邊。只見湖心裡的水師,排得如同方城一般,五色旗旛,飄搖蔽日,甚是好看。宸濠極口讚道:「非先生高才,不能計及到此。有此方陣,雖王守仁統帶百萬雄兵前來,孤亦無憂矣!」說罷,狂笑不止。當下便下了馬,與李自然同上了船,就中軍坐了片刻,又往各處看視一回,真個是如履平地。當下便傳出令來,命次日晨初,先行操演。眾水軍得令,預備而去。宸濠又與李自然仍回旱寨。
次日天明,即到了水寨,仍就中軍坐定。一聲令下,起鼓三通,只見左、右、前、後各軍護擁着中軍,各按隊伍分門而出。是日,正是西北風大作,各船拽起風帆,衝波激浪,穩如平地。三軍在船中各踴躍施勇,刺槍施刀,前後左右,各軍旗旛不雜。宸濠立於中軍,觀看操練,心下十分喜悅,以為不但可以自保,而且操必勝之權。各軍操演了一會,宸濠命且收住帆幔,各依次序回寨。宸濠又謂眾將日:「若非天命助我,安得李軍師如此妙計!鐵索連舟,果然涉險風濤,如履平地。」眾將亦深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