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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卻說雲陽生,自從金山帶了紅衣娘靈樞,不辭數千里跋涉,回到長安,將紅衣棺木安葬了,回到山中。那徒弟包行恭迎接師父,說丹爐火候已至。雲陽生將江南之事,說與包行恭知曉,教他下山去幫助鳴皋等一班義俠,做些鋤惡扶良的事業,得個一官半職,顯揚親名,留芳後世。或者迴轉山中,再學仙道。若不體念上蒼好生之德,行那濟困扶危之事,豈得成其證果。包行恭道:「弟子本領平常,只恐幹不得事情。」雲陽生就在爐內取了少許丹藥,叫他吃了。不多一會,頓覺精神煥發,身子輕了許多。雲陽生道:「你的技藝,也可去得。如今吃了燕丹,城牆可以上下的了。只是牢記一件:切勿誤傷好人,並貪那『財』、『色』二字。今日卻是黃道吉日,就此下山去罷!」
包行恭遵了師命,回到自己臥室,把衣服等類打成一個小小包兒,拜別了師父動身。行不到半裡,只見前面一人叫道:「小包到那裡去?」行恭一看,卻是師叔傀儡生,便放了包裹,對他拜了四拜,說道:「師叔,今日師父命我下山,去幹功立業。不知何日再與師叔相會?」傀儡生道:「本該如此。」一面說,一面把行恭看了一回,便向身旁摸出一粒丹丸,說道:「小包,你把此丸藏好了,後首若有危急,性命須臾之際,把來吃了,可以免得災難。」不知包行恭此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部分
第38回 孫寄安為財輕離別 沈醴泉設計拋銀錢
話說這傀儡生道術玄通,別承一派,能知前因後果,法術奇妙,只須兵解方能成道。一切作為,於人迥異,談論亦多異端。不知者以為旁門左道,而不知仙家自有此一脈傳流。當時見行恭下山,知他將來有難,故此贈他一粒丹丸。後來包行恭被陷藩邸,幸虧此丹得救性命,此是後話。
且說行恭拜謝過師叔,背上包裹,一徑下山,思想到江南,何處去蹤尋這班豪傑?既是師父吩咐,諒來自能會見。想起襄陽城內,有個結義哥哥,姓孫名寄安,自幼相交,情同手足,他住縣前街上;今相別多年,何不竟到湖北尋訪寄安,再作道理。一路曉行夜宿,不一日到了襄陽。進得城關,徑到縣前訪問。那知數年不見,人事全非,問來問去,並不知寄安下落,只得就在縣前一所客寓住下。
那孫寄安原系是富戶,幼年跟他父親,在蘇城開張藥材行生理。他的母親,卻是蘇州人氏。寄安生在蘇城,與行恭對門居住,自小同塾,遂結為生死之交。後來藥材生意虧本,他父親收了店舖,攜回湖北,包行恭也出外從師學藝,就此分離。不料寄安跟着父母,迴轉襄陽,不上一年,父母相繼而亡。寄安年幼懦弱,那族中伯叔弟兄諸人欺他年幼,又是初到襄陽,毫無知交幫助,把傳下家產,瓜分奪取。寄安不敢較量,故此數年以來,漸漸拮据。妻室蘇氏,小字月娥,也是蘇州人氏,生得十分美麗。因勸寄安:「如今坐吃山空,還是繼着父親舊業,販些藥材,到江南銷售。」遂把住宅售與他人,東拼西湊,共得數百兩銀子,就在東門外租兩間房子,安頓了家眷,遂自販了藥材,到江南貿易,卻也有些占潤。
這日包行恭正在東門閉走,恰巧寄安賣貨回來相遇。二人大喜,寄安便邀到家中,吩咐蘇氏同仆婦王媽媽準備酒餚,與行恭接風。弟兄二人,細說別後景況,行恭不勝感嘆。寄安道:「賢弟何必跋涉遠途,不如就在舍下盤桓,亦可代愚兄照應家庭。我意入川買貨,不過月餘便回。那時同弟共往江南,一來途中有伴,二來弟兄相聚,你道好麼?」行恭道:「哥哥說得是,小弟遵命便了。」
過了幾日,寄安帶了銀兩,整理行裝,吩咐妻子蘇氏好生款待叔叔,遂與行恭作別,到四川販買藥材去了。那蘇氏月娥見行恭生得眉清目秀,少年英俊,時常眼角傳情,言語之間,雙關風話。豈知行恭是個快土,不貪女色,豈肯作此獸行,只當他嫡親嫂子一般。見他如此行為,暗想:「寄安是個懦弱的好人,怎地遇這淫婦?若然照此終年出外營生,將來難免弄出事來。聲名還是小事,只怕要有謀害事來。我且只做不知,等待寄安回來,勸他到了江南,把以前往來帳目收清,從此在家,別求餬口之計,休到外邊賣買。」主意已定,便由他勾引,假作痴獃。終日到城中遊玩,晚上回到家中,便早安睡。光陰如箭,其時將近歲底,還不見寄安回來。那一日行恭早上起身,梳洗已畢,用過點膳,便到外邊去了。
那襄陽城內有個惡棍,姓沈名醴泉,原繫個官家之子,只是門景已舊。為人猖狂狡猾刁詐,最喜漁色,結交官吏,包攬訟事,強占家產,無所不為,人都叫他沈三爺。年紀約有三十,相貌本只平常,他卻善於修飾,扭捏出十二分風流。若見了有些姿色的婦人,便千方百計,務要引誘到手。襄陽人與他起個混名,叫做「鑽洞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