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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擾攘之間,驚動那鶴陽樓上羅季芳、徐鳴皋。下來見了這般形境,分明是強搶人家妻小。那鳴皋心中,早已把無明人提起。正是強中更有強中手,今日冤家遇對頭。只因李文孝恃強欺弱,橫行不法,今日撞着了這個太歲,管教你晦氣星從屁眼裡直鑽進去,也是惡貫滿盈。徐鳴皋走上前,把眾教師解開,道:「且慢動手!你們是那裡來的,為著何事,把他這般難為?」那馬忠認得他是個不好惹的,向眾人丟個眼色,都放了手。馬忠道:「徐大爺有所不知,只因這方秀才欠了我們主人二百兩銀子,圖賴不還,所以把他妻子去做押當,卻不幹我們的事。」鳴皋道:「既是欠你主人銀子,也好經官追繳,豈可強搶人家妻子做押當之理?」那方國才知道徐鳴皋是個仗義疏財、救困扶危的豪傑,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一遍。鳴皋就向馬忠道:「你的主人是誰?」馬忠道:「南關外李家莊李二公子。」鳴皋聽了冷笑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李文孝這忘八!久知你是個橫行不法、情勢欺人的惡棍,如今索性青天白日在府城中強搶人家的妻子,天理難容,王法何在?」
李文孝見一樁事被他攔阻住了,心上大怒,要發作,只因有些畏懼他的本領,況且花省三在旁按住他,所以耐着性子,看他怎的。忽聽得把他「王八」、「惡棍」的罵,只急得三屍神暴燥,七竅內生煙,從馬背上跳將下來,推開眾人,搶將過來,喝道:「肏娘賊!我討銀子,幹你甚事?你卻幫他圖賴麼?」舉起拳頭,照定徐鳴皋劈面打來。鳴皋想道:「我久聞小霸王的名氣,不知他有多少實力,待我來稱他一稱。」便起左手一格,果然有七百餘斤驍勇;一面把右手還敬他一拳。二人正在交手,那羅季芳驀地的跳將過來,把馬、白、徐、曹四教師亂打。一時間,街坊上閒人紛紛躲避。那方國才趁此機會,領了妻子在人叢中走了。回到家中,思想此事不得開交,目前雖是幸得徐公子救了,只是這惡賊輸了,一定將我出氣;若是惡賊勝了,依舊要來尋我,冤上加仇。他有錢有勢,官吏都回護他的。左思右想,還是走的上着。遂同妻子,把衣裳被縟、細軟東西,打成二個包裹,剩下些破台椅傢伙,也不值幾何,就丟在那裡。夫婦二人,到廟中別過了舅舅,就此出了西門,僱一輪車子,到別處去投親而去。
這裡徐鳴皋把海鷗子傳授的少林拳拿將出來,果然另有一家。只見他上一手金龍探爪,下一手猛虎出山林,左打黃鶯圈掌,右打猴子獻蟠桃,身輕如燕子,進退若猿猴。這一百零八手飛走羅漢拳,果是打盡天邊無敵手。那閒人都遠遠的圍着,人頭濟濟,如圍牆一般,在那裡看他們廝打。見鳴皋拳法精通。猶如生龍活虎,打的李文孝只有招架,並無還手,便在腰間取出那條七節鞭來。這條鞭用七段純鋼打就,每段有五寸長,各有鐵環聯絡,可以束在腰間,如同帶子一般,所以又名軟鞭,乃暗兵中利器。那李文孝慣用此鞭,拿將出來,使得呵呵的風響。徐鳴皋有心要顯本領,他便空拳抵敵,運動內工,遍身都成慄肉。此工名為禪骨工,與易筋經無二。運動此工,刀槍不入,故此七節鞭打在他臂上,好似打在那鐵墩上一般,直摜轉來。四圍看的人同聲喝采道;「徐八爺真好本領也!」
那鳴皋一面打,一面留心看那羅季芳與馬、白、徐、曹對壘,漸漸抵敵不住。只因羅季芳膂力雖大,身子獃笨,所以吃虧,被他們打着了好幾下,打得這季芳連連吼叫,手忙腳亂起來。鳴皋知道這獃子不濟,他們四人之中,只有馬忠這二條膊子直上直下的,最是勇猛。便覷個落空,做個鷂子翻身,撲將過去,照定馬忠胸前飛起一腿,踢個正着,把馬忠跌去二丈多遠,身受重傷,口噴鮮血。白勝吃了一驚,手中慢的一慢,被羅季芳一拳打在面門之上,只打的鼻青嘴腫,眼睛如皮蛋一般,只得退將下去。獃子得了上風,分外高興。徐定標與曹文龍心慌意亂,不防樓上有人暗算。
那江夢筆在鶴陽樓上,倚着樓窗,看見季芳漸漸不濟,將桌上邊一把錫酒壺拿在手中,欲助他一臂。只他是個文人,不諳武藝,恐怕錯打了季芳,因此躊躕。恰好曹文龍一個雀地龍之勢,搶到鶴陽樓底下,江夢筆趁此把壺酒打下來,請他吃一壺紹興。那曉不偏不正,剛打在文龍的頭。這把酒壺是放得三斤酒的大號錫壺——說話且慢,你這句是漏洞了。酒席面上,只用半斤壺一斤壺,從沒有用三斤壺的。看官有所不知,只因他三人都洪量,這羅季芳喜用大碗,吃酒爽快;若用小酒壺時,一壺只倒得半碗,卻不耐煩,故要用此大壺。而且壺內滿滿的熱酒,賽比銅錘一般,打得曹文龍一佛匆出世,嘴裡豆腐喊匆出,只叫腐腐的,頭上鮮血直流,身上淋淋漓漓的紹興。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部分
第5回 徐定標尋訪一枝梅 伍天然私下九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