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元志說:「大概金沙嶺殺死鏢丁,搶劫財物和羅聲遠兩個侍妾杜彩秋、李麗娘,必是你們做的,冒補雷鳴、陳亮。你說實話,饒你不死。」
高顧說:「不錯,是我們連和尚一共九個人去的,現在走了四個,因為和尚把兩個侍妾霸下,現在夾壁牆擱着。金銀他要多一半,故此分臓不勻,氣走了四個人。一個叫恨地無環李猛,一個叫低着看塔陳清,還有紅毛吼魏英,白臉狼賈虎。這是已往真情實話,二位大太爺要是綠林人,饒我這條命,我日後必有一分人心。」
華元志聽明白,這才把高順捆上,嘴堵上,擱在北上房屋裡,將門帶上,說:「武賢弟,隨我到東院去捉拿那四個人。」
武定芳點頭答應,這二位也是藝高人膽大,立刻各拉兵刃來到東跨院。堵着北上房一聲喊嚷,說:「好賊人,你等趁此出來,你家大太爺乃是堂堂英雄,你等施展這樣詭計,焉能瞞的了你家二位大太爺?今天你等休想逃走!」屋中兩個和尚月明、月朗同黃慶、謝廣正在吃酒,四個賊人一聽,當時往外趕奔。抬頭一看,見院中站定兩個人,一位穿藍翠褂,一位穿白愛素,俊品人物,各擎着鋼刀,威風凜凜。月明、月朗一看,說:「好小輩,大膽,也敢來到灑家這廟中這樣發威,你也不打聽打聽,灑家有多大能為。
你兩個人姓什麼?叫什麼?」華元志說:「賊人,你要問,大太爺姓華名叫華元志,人稱叫燕子風飛腿華元志。」
武定芳也道了名姓。二人方要往前趕奔,月明、月朗立刻一唸咒,用手一指,說聲「敕令」,當時用定神法將華元志、武定若二人定住,不能動轉。月明說:「這兩個人,豈不是飛蛾撲火,自來送死。來人,把他兩個人捆上。」
賽雲龍黃慶說:「當家的,何必捆他們,我過去手起刀落,把他二人殺了就完了。」
月明、月朗說:「也好。」
賽雲龍黃慶,立刻伸手拉刀,方要往前趕奔,忽聽四外人聲吶喊說拿,四個賊人大吃一驚。書中交代:怎麼一段事呢?凡事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只因濟公看見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四個人囚車押解趕奔刑部,和尚一想,這件事焉能袖手旁觀呢,自己一想要辦這件事,非得如此這般,這等這樣。想罷,和尚往前走,忽見一人要跳河尋死,見此人有三十多歲,淡黃的臉膛,穿著月白褲褂、白襪青鞋,像買賣人的打扮。
剛要跳河,和尚過去一伸手,將這人揪住,和尚說:「朋友,你為什麼要跳河?你跟我說說。」
這人嘆了一聲,說:「大師父,你管不了,我告訴你罷,我原本姓楊,名文彬,在錢塘關外開小器作,字型大小巧藝齋。在莫丞相府應了點活,我在府裡做活。莫丞相有一位公子名叫莫文魁,最好養蟋蟀。他有一條蟋蟀原本是蟲王,當初花五百銀子買的,偏巧我一多手,把蟋蟀罐子碰倒了,把他那蟋蟀也跑了。
莫公子打了我四十軍棍,叫我賠一千銀子,不賠不行。大師父你想,我賣個家產盡絶,也沒有一千銀子,我莫若一死,也就算完了。」
和尚說:「這個事不要緊,你別死,你回小器作鋪子等我,聽我的信,我管保你沒事,你想好不好?」楊文彬說:「和尚,這話當真?」和尚說:「不假。」
楊父彬說:「大師父,貴上下在哪廟裡?」和尚說;「我乃西湖靈隱寺濟顛僧是也。」
楊文彬一聽說:「原來是聖僧。」
趕緊跪倒叩頭,知道濟公名頭高大,乃當世活佛,說:「聖僧長老,你救我罷,我家有老母妻子,旦有一綫之路,我也不能尋死。」
和尚說:「你回頭回鋪子聽信罷。」
楊文彬這才自己告辭。和尚往前走,來到大街花一百錢,買了三個蟋蟀,裝在僧帽裡。往頭上一戴,夠奔路北一座酒館。邁步進去,找了一張桌,要了酒菜,自斟自飲。
這雅座裡正是莫公子在這裡吃飯,外面有十幾位蟋蟀把式,挑着蟋蟀罐子,打算吃完了飯,要上莫相府跟二公子秦桓去鬥蟋蟀。和尚喝着酒,蟋蟀在帽子裡面一叫,旁邊眾把式說:「和尚,你還帶著蟋蟀嗎?」和尚說:「是呀,你們上哪去?」眾人說:「我們吃完了飯,上莫相府服莫公子去鬥蟋蟀去。」
和尚說:「你們有多少蟋蟀?」眾人說:「有四十八條。」
和尚說:「你那蟋蟀是鬥蟋蟀,我說那不算為奇,我這蟋蟀能鬥雞。」
大眾說:「真的嗎?」和尚說:「我有三個蟲王,一個叫金頭大王,一個叫銀頭大王,一個叫鎮山五彩大將軍。」
眾人一吵嚷,莫公子由裡面出來,眾把式說:「公子,你看這位和尚有三個蟋蟀蟲王,說能鬥雞。」
莫公子說:「大師父這話當真?你鬥鬥我們瞧瞧,行不行?」和尚說:「行。」
立刻把飯鋪鷄籠裡小花鷄拿出一隻來,和尚用手一指,把帽子摘下來。莫公子一看,果然這三條蟋蟀,都有一分重,一個真是出號的大蟲。和尚把蟋蟀擱在地下,一個小鷄子本都是餓急了的,瞧見蟋蟀過去就要吃。那蟋蟀一蹦,跳在鷄腦袋上,咬的小鷄子直叫直跑。
和尚把蟋蟀拿起來說:「別把我的寶貝傷了。」
莫公子一看,說:「和尚,你賣給我罷,要多少銀子我給多少銀子。」
和尚說:「不賣,我這好容易由南省找來的,本地沒有。我不能賣這三個蟋蟀,還不定贏多少銀子呢!」莫公子說:「你賣給我兩個,要不然賣給我一個。」
和尚說:「一個也不賣。」
莫公子說:「大師父你在哪廟裡?」和尚說:「我乃西湖靈隱寺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