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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說:「怎麼樣辦?」二人正說著話,只見牆上往下一捧土,陳亮、雷鳴只當是華雲龍到趙家樓採花去,走在這裡。二人趕緊往牆根下一貼,翻着臉往上瞧著,只見由牆外立起一根杉桿,上面綁着橫根,這叫蜈蚣梯子,由外面上來一個小毛賊,眼望四下里瞧。書中交代,來的這個喊人姓錢,叫錢心勝。小小子原來在興隆街住,素日無所不為。
吃喝嫖賭,把老人家的產業都花完了,媳婦出去給人家當仆婦,他在家裡也無甚事。今日白晝,他瞧見雷、陳二人周濟對王氏一包銀子,有四十餘兩,錢心勝恨不能把銀子給他。晚間,他這才想出主意,做好了蜈蚣梯子,來到劉家,上了牆瞧了一瞧順梯子下去,掏出一把小刀,來到上房撥門,撥一下,聽一下,撥了三下,將門撥開。賊人進去一瞧,屋內也沒有箱子櫃。
劉王氏夫婦睡着了。本來也沒地方擱銀子,就在席底下捆着,賊人一模就摸到手中了,心中頗為歡喜。由屋中出來,順着蜈蚣梯子爬上牆去,騎在牆上把杉桿提出去,立在牆外,順着梯子下去。雷、陳二人看的明明白白,心上說:「好賊人,真是狠心狗肺,人家死了人沒棺材,叩頭化來的銀子他給偷了去。」
陳亮氣往上撞,說:「二哥,你在這裡等我,別走,我去追他。」
雷鳴說:「就是。」
陳亮這才伸手拉刀,躥出牆外。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
錢心勝黑夜偷銀兩 聖手猿暗探趙家樓
話說陳亮拉刀躥出來一看,見賊人一晃,進了路北一個門樓。陳亮趕過去,由門經一看,見賊人在院中把蜈蚣梯子解了,拿着進了北上房。陳亮擰身即到院內,這院內是北房三間,見賊人到北房東裡間,點上了燈。陳亮來到窗外,把窗紙濕了個小窟窿,往屋中一看,這屋裡是順後檐的炕,炕上擱着一張床桌,擱着一堆棉被,地下有八仙桌,錢櫃機凳,桌上擱着一盞燈。
賊人坐在炕上,把銀子掏出來,樂得心花俱開,把錢包打開,瞧著自言自語,拿出一塊銀子來說;「這塊銀子置房,這塊銀子買地,這塊銀子做買賣。」
說了半天,把銀子包起來,擱在錢櫃之內,由錢櫃裡拿出一弔錢來,拿了一百文,拿酒壺出去打酒。陳亮早成在房上。錢心勝出來把門帶上,唱着哈哈腔,又唱二簧,又唱時調小曲,自己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來到酒鋪,說:「王掌柜給我打酒。」
這個酒銷掌柜的是山西人,叫老西。錢心股先前常誆老西的酒喝,到晚上去打酒,老西上門,隔着小洞兒賣酒,錢心勝帶兩把一樣的酒壺.灌上一壺涼水,拿空壺給老西打酒,老西打好了遞給錢心臟,錢心臟說;「掌柜的給我記上帳罷。」
老西說。"
不賒。"
鐵心勝說:「不賒,你把酒倒下罷。」
他把那壺涼水遞給老西,老西倒在酒罈子裡,錢心勝白換一壺酒。日子長了,老西生了疑心,因近來吃酒的都說酒不好。這天錢心勝又打酒,把酒打上,他要賒,老西說:「不除。」
錢心勝說:「不賒,你倒下罷。」
又把涼水遞進去。老西一嘗是涼水,出來把錢心股揪住,一瞧他是兩把壺,老西跟錢心勝打起來,有人給勸了。今天錢心勝一說打酒,老西道:「錢先生你又來騙酒來。」
錢心勝說:「我先給你錢,打一百錢的酒。」
把酒打上,錢心股拿着酒壺,心滿意足回來。剛一到門口,陳亮由後面一把手,把錢心勝的脖子一捏。書中交代,錢心股走後,陳亮到他屋中,開了錢櫃,把銀子拿出來,連他剩的九百錢也拿着,把他炕上的棉被,用火點着,拿桌一押,來到外面等着。見錢心勝打酒回來,陳亮過去將賊人揪住,拉出刀來說:「你要嚷,我要你的命。」
賊人也不敢嚷。陳亮把他擁上,把嘴塞上,往大門口外頭一擱,陳亮說:「我乃夜遊神是也,專察人間善惡,你偷了人家的銀子,應當叫你報應。」
說完了話,陳亮走了。錢心勝往院裡一瞧,屋中煙直往外冒,錢心勝着急,又不能動,塞着嘴又不能嚷,直哼的嚷不出來。由東面過來兩個打更的,一個拿梆子,一個拿鑼,這個說:「這條衚衕甚不清淨。」
那人說:「你別嚇我,我膽子小呀I」說著活,就聽「哼」的一聲,嚇得兩個打更的背脊發麻,這個說:「是鬼呀。」
那個說:「多怕呀。」
正說著,又聽「哼」了一下,這個打更的壯着膽子過來一瞧,認得原來是錢心勝,鼻子內嚷嚷不出來,想叫人聽得,好過來把他放了。於是,兩個打更的這才把他解開,嘴裡的東西掏出來,打更的說:「錢先生,你怎麼被人捆上?把我兩個人嚇着了。」
錢心勝說:「我遇見夜遊神了,你們二位請罷。」
喊人趕緊到屋中,一瞧被縟全燒着了,即忙把火救滅,再開錢櫃一瞧,銀子沒有了,連錢也沒有了,這是賊人報應。不講錢心勝,再說陳亮拿着銀錢回到劉王氏院中,偷進屋中,把老太太的死屍手板開,把銀子擱到死屍左手裡,把錢擱到右手裡,把桌上供的牌位撕了,來到院中,拿了個破盆「扒叉」往地上一擲。劉王氏夫妻也驚醒了,趕緊點上燈一瞧,見老太太死屍左手拿着銀子,右手拿着錢,夫妻二人正在納悶。陳亮外面喊嚷說:「本家主人聽真,明天不准再供恩公的牌位,再供必有大禍,我要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