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雷鳴一商量,二人直奔小月屯去。頭一天,離小月屯還有三十餘裡,天黑了,住在半路鎮店。第二天,給了店飯帳,二人直奔小月屯來。剛一到村內,見對面來了一人,頭戴粉績緞六瓣壯士帽,上按六顆明珠,綉雲羅傘蓋,花貫魚長迎門一朵素絨球,禿禿亂晃,身穿粉續緞窄袖瘦領箭袖袍,上綉三藍花朵,腰繫絲駕帶,單襯衫,薄靴子,白瞼,手中拿着菜筐,裡面有幾樣果子,右手提着一條活鯉魚。
雷鳴、陳亮一看,正是華雲龍。不曉得華雲龍由何處而來?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眾匪棍練藝請英雄 登山豹賭氣邀拜兄
話說雷鳴、陳亮來到小月屯,正往前走,眼前來了一人,正是華雲龍。書中交代,華雲龍怎麼會來到這裡?原本這小月屯住着一位老俠義土,姓馬雙名元章,綽號人稱千里獨行。此人武藝出眾,本領高強,平生不收徒弟,就傳授了兩個侄兒。一個叫馬靜,外號人稱鐵面夜叉.又叫黑虎怪海;皆因馬靜是黑臉膛所起,一個叫馬成,外號皆稱探海龍,弟兄兩個,是家傳武藝。
老英雄馬元章在外面闖蕩江湖數十年,永遠不跟綠林人搭過伴。他手下有兩個人,一個叫探花郎高慶,一個叫小白虎周蘭,他倆成家立業,就是本地人不知他倆是綠林中人,則知道他是財主有產業。老英雄看破紅塵,自己有一座家廟毗盧寺,就在廟中出家。雖然出了家,沒受過戒,不知道僧門中有什麼奧妙。
自己雖好道,常習經卷,總不得準報,就把廟中事交給高慶、周蘭看守,自己出外方游去。老英雄走後,家中一切事務都歸馬靜料理。每年馬靜出去一趟,或是一千八百里。找一處地方住下,做買賣,偷的都是官長富戶、大買賣人家,得些銀錢,打着騾子馱了回來,街坊鄰居要問,馬靜就說取了租子回來。
馬靜也是一身好武藝,平生就交了一個朋友,也是本地人,姓李名平,跟馬靜學了有五成能為,人送外號叫登山豹子李平。有一個兄弟叫李安哥,住在小月屯村外,開酒鋪為生。常有本地的匪根,在他鋪子喝酒,三五成群,湊了十數位,竟要跟李平學藝。這些人本來都是無賴匪根,游手好閒,無所不為,狐假虎威。
這些人都有外號,叫做:平天轉、滿天飛、轉心狼、黑心狼、滿街狼、花尾狼等,湊了十幾個人。在小月屯村外有座破三皇廟,在廟內立把式場,認李平為師。人家練工夫,為的是身子健壯,這些人練能為,所為充光棍,李平交結這些人,可以多賣點酒,各有所貪。這些人吃別人的東西不給錢,吃李平的酒飯不敢不給錢。
時常跟李平練工夫,這個練一趟刀,那個練一趟槍,後來,這些人裡有一個外號叫軍師的,說:「你們不用練了。」
大眾說:「怎麼不用練?」軍師說:「師父無能弟子濁,李平本來就是有名無實,跟他練不行了。」
大眾說:「不跟他練,跟誰練去?」軍師說:「咱們這地方算誰有名?」大眾說:「要講真有名,就是鐵面夜叉馬靜。」
軍師說:「咱們何不把馬大爺請出來,咱們跟他練。」
大眾一想:「這話對呀!」眾人商量好了,次日早晨,大眾來到馬靜門首叫門,拿着紅白帖,有家人進去一回稟,馬靜由裡面出來。大家一瞧,說:「馬大爺早起來了。」
馬靜說:「眾位找我什麼事?」眾人說:「我等久知馬大爺威名遠振,特意來請你老人家。我等在三皇廟立把場子,要跟你老人家學武藝,馬大爺只要肯教我等,必有一分人情。」
馬靜一瞧,心裡說:「交結你們這些匪徒,把我都沾染壞了。」
嘴裡不肯得罪,都是老街舊鄰,馬靜說:「眾位既來約我,按說我不當辭卻,無奈現在我母親病着,我所以不能從命,眾位請罷。等我母親好了,我必去。」
大眾碰了個大釘子回來,都埋怨軍師胡出主意,叫我們碰釘子。軍師說:「你們眾位不用埋怨我,我要不叫李平把馬靜清出來,我不叫軍師,叫我小卒,好不好?」大眾說:「就是。」
正說著話,李平來了,軍師說:「李大爺,有人給你帶了個好來。」
李平說:「誰給我帶好?」軍師說:「就是馬靜。」
李平說:「你胡說!我跟馬靜是知己的朋友,情如手足,又常見,不是帶好的交情。」
軍師一聽,說:「李大爺,你別說了,終日間你老說馬大爺跟你至好,今天我見了馬大爺,我說:‘馬爺我提一位朋友,跟你至好,你必認得。’他問我:‘是誰?’我說‘登山豹子李平。’他想了半天,他說:‘土居三十載,無有不親人,就算認識罷,跟我沒多大交情的。’」李平一聽,氣往上衝,說:「我告訴你說,我並未借馬靜的字型大小,闖我的人物,我們交情是有不假。」
軍師說:「李大爺你要真跟馬爺有交情,你能把馬爺請到這裡來,踢一趟腿,打一趟拳,我算信服你。」
李平說:「那算什麼?我要請他,他不來也得來。」
軍師說:「就是罷。」
李平賭氣,一直夠奔馬靜家來,不用叫門,來到裡面,馬靜一見,說:「賢弟,從哪裡來呀?」李平說:「兄長,小弟我合你怎麼沒交情?今日你叫那軍師何苦來給我帶一個‘好’去呢?」馬靜說:「何出此言?」李平把在三皇廟合軍師說的話,從頭至尾述說一番,馬靜說:「賢弟,他這些話是激你,你別聽他那話。」
李平說:「無論是他激不激,請兄長明天跟我去一趟,給我轉轉臉。」
馬靜說:「好,明日我就去。」
李平說:「我走了,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