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就穿上,真就像頭投了。和尚說:「太守,我叫你穿這身衣裳,你知道為什麼不知道?」趙太守說:「弟子不知。」
濟公說:「你可知道盜玉鐲的賊人臨走留下詩句,末句有‘派着臨安太守拿’的一句,我派你去拿賊。」
趙太守說:「我如何能拿得了?自有差役人等去辦案。」
和尚說:「我幫你去拿賊,你帶上柴元祿、杜振英、雷世遠、馬安傑四個人,今天三更至五更,我要把賊人拿來。」
回頭說:「相爺今天你可別睡覺,三更至五更,我把賊拿來,要審問盜玉鐲賊人的口供。」
秦相點頭。和尚帶著趙太守、四個班頭出了秦相府,夠奔大街。趙太守跟着和尚,直繞了一趟四城,天有二更,趙太守說:「師父,倒是上哪去?我實在走不動了。」
和尚說;「到了。」
來到一條巷口,地名叫如意路,西邊有一個更棚,裡面牆上有一個黃磁碗點着燈,陰陰慘慘,打更的枕着梆子睡着的。和尚慢慢進去,拿半頭磚,把梆子抽出來,替上半頭磚,打更的也沒醒。和尚告訴柴元祿、杜振英,叫打更的就說大人下夜,柴杜二班頭進去一叫,打更的睡的迷迷糊糊,拿起磚頭出來。和尚問:「幾更天了?」打更的要打梆子,一瞧是磚,嚇的驚慌失色。
和尚說:「你不用害怕,我告你。」
就附耳如此這等,打更的點頭。和尚把梆子給了他,帶著五個人來到一家門首,和尚用手一指,說:「要拿盜玉鐲的賊,就在此門內。」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捉賊人班頭各奮勇 辦海捕濟公出都門
話說濟公帶著五個人,到了如意巷路東,有一座大門。和尚說:「要辦案,就在此地。柴頭、杜頭你們二位在門縫北邊站着,雷頭、馬頭你們二位在門縫南邊站着。」
四位班頭說:「師父做什麼?」和尚說:「你們四位隔着門,由門縫往裡吹氣,就把賊吹出來。」
這四個人也不敢不信,只好就得聽和尚吩咐,上前用手拍門說:「開門來!開門來!」連拍了數下。裡面門房裡有兩個二爺,正在屋裡要睡覺。聽外面叫門,這個說:「你瞧瞧去。」
這位二爺素來是膽子最小,點上白蠟,捻出來剛要扮門縫往裡瞧,覺着一陣冷風,蠟燭也滅了,嚇的撥頭就走。屋中這個家人說:「怎麼了?」這個說:「黑古隆洞,毛毛轟轟鬼吹風。」
兩個人正說,又聽外面嚷;「開門!開門!」嚇得這二位二爺也不敢出來開門。正在這番光景,裡面老爺出來了。書中交代,這家主人,原本姓楊名再田,原任做過四川成都府正堂①,因丁母憂,回家守制②。今天正在書房,聽門外喧嘩,叫童子拿下燈光出來,叫手下開門,把門開開,一看門口站着幾個官人,這個時節,濟公早隱在一旁蹲着。
趙太守一見大門開了,由裡出來一人,頭戴青四榜方巾,身穿藍袍,腰繫絲縧,篆底官靴,面如三秋古月,三綹黑鬍鬚飄灑在胸前,趙太守一見認識,趕奔上前說:「原來是大哥,此時尚未睡覺?」楊再田「哼」了一聲,說:「什麼人敢跟我呼兄喚弟?」趙太守說:「小弟趙鳳山,莫非兄長就不認識了?」這二人本來自幼同窗,又系同年,又是知己相交,今日見趙太守這樣的打扮,黑夜的光景,沒瞧出來,故此這樣一問。聽趙太守一說名字,楊再田說:「賢弟,拿着你堂堂正堂,怎麼粉做這個樣子?豈不失了官體,自討下流。再說要被御史言官知道,定必奏參。」
趙鳳山說;「兄台有所不知,只因秦相府失去五銅、鳳冠,有靈隱寺濟公長老拿住賊人劉昌,審問出盜玉鐲的賊人叫華雲龍、王通,故此叫我改扮出來拿賊。'楊再田一聽,嘆了一聲,說:」賢弟,你我乃唸書之人,怎麼也信服這攻乎異端,怪力亂神之事?和尚妖言惑眾。"
趙鳳山說:「兄長不要如是,濟公跟着我來辦案。」
濟公站起說:「趙太守,咱們在他這裡歇歇坐坐再走可否?」趙太守說;劉。弟我欲在兄這裡歇息,叫我這幾個人就在門房等候。"
楊再田說:「請!」二人說著話往裡走,和尚後面就跟着。院中北上房暗五明三,東西各有配房,和尚繞着頭裡進去,在上首椅子上一坐,楊再田一看,大大不悅,心裡說:「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為本,他連身體都不顧。」
心中雖不悅,是不好說。進來落座,趙太守說:「我也忘了給你們二位引見。」
楊再田說:「不用引見,我已知道了。」
吩咐家人倒茶。和尚說:「不用倒茶罷,擺酒!」楊再田故作未聞,問趙太守拿住的劉昌,審出來的賊人,是哪裡的人?和尚說:「擺酒呀!」趙太守把秦相府的事,述說一遍。和尚說:「擺酒呀!」二人這裡談話,和尚一連說了十幾聲,趙太守實忍不住了,說:「兄長,小弟也餓了,有什麼吃的?預備點。」
楊再田說:「方纔和尚說,我已聽見了,只因舍間酒菜不齊,不敢奉敬。既是賢弟餓了,來預備。」
一句話把酒菜擺上。和尚也不讓,拿酒壺就斟,和尚說:「咱們一見如故,不要拘束。」
喝了兩三杯酒,楊再田存心要試探和尚,楊再田說:「和尚你既善曉過去未來之事,我有一事奉求。我自己把我的生日忘了,不記的哪年哪月所生,求你給占算占算。」
和尚說;「那容易,你是某年某月生辰,今年五十八歲。」
楊再田一聽,直對。素常他本不信服妖言惑眾。今天和尚真對說了,又說:「和尚,你給我相相面,多怎能好?」和尚說:「你可別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