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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翁愈加狂蕩,心裡想道:「今日丹房中若是無人,盡可撩撥他的。只可惜有這個家僮在內。明目須用計遣開了他,然後約那人同出看爐,此時便可用手腳了。」是夜即分付從人:「明日早上備一桌酒飯,請那燒爐的家僮,說道一向累他辛苦了,主翁特地與他澆手。要得爛醉方住。」分付已畢,是夜獨酌無聊,思量美人只在內室。又唸著日間之事,心中癢癢,徬徨不已。乃吟詩一首道:
名園富貴花,移種在山家。
不道欄杆外,春風正自賒。
走至堂中,朗吟數遍,故意要內房聽得。只見房內走出一個丫頭秋月來,手捧盞茶來道:「俺家娘聽得主翁吟詩,恐怕口渴,特奉清茶。」富翁笑逐顏開,再三稱謝。秋月進得去,只聽得裏邊也朗誦:
名花誰是主?飄泊任春風。
但得東君惜,芳心亦自同。
富翁聽罷,知是有意,卻不敢造次闖進去。又只聽裏邊關門響,只得自到書房睡了,以待天明。
次日早上,從人依了昨日之言,把個燒火的家僮請了去。他日逐守着爐灶邊,原不耐煩,見了酒杯,那裡肯放?吃得爛醉,就在外邊睡着了。富翁已知他不在丹房了,即走到內房前,自去看丹爐。那小娘子聽得,即使移步出來,一如昨日在前先走。走到丹房門邊,丫頭仍留在外,止是富翁緊隨入門去了。到得爐邊看時,不見了燒火的家僮。小娘子假意失驚道:「如何沒人在此,卻歇了火?」富翁笑道:「只為小子自家要動火,故叫他暫歇了火。」小娘子只做不解道:「這火須是斷不得的。」富翁道:「等小子與娘子坎離交媾,以真火續將起來。」小娘子正色道:「煉丹學道之人,如何興此邪念,說此邪話?」富翁道:「尊夫在這裡,與小娘子同眼同起,少不得也要煉丹,難道一事不做,只是干夫妻不成?」小娘子無言可答,道:「一場正事,如此歪纏!」富翁道:「小子與娘子鳳世姻緣,也是正事。」一把抱住,雙膝跪將下去,小娘子扶起道:「拙夫家訓頗嚴,本不該亂做的。承主翁如此慇勤,賤妾不敢自愛,容晚間約着相會一話罷。」富翁道:「就此懇賜一次,方見娘子厚情。如何等得到晚?」小娘子道:「這裡有人來,使不得。」富翁道:「小子專為留心要求小娘子,已着人款住了燒火的了。別的也不敢進來。況且丹房邃密,無人知覺。」小娘子道:「此間須是丹爐,怕有觸犯,悔之無及。決使不得!」富翁此時興已勃發,那裡還要什麼丹爐不丹爐!只是緊緊抱住道:「就是要了小子的性命,也說不得了。只求小娘子救一救!」不由他肯不肯,抱到一隻醉翁椅上,扯脫褲兒,就舞將進去。此時快樂何異登仙?但見:獨絃琴一翕一張,無孔蕭統上統下。紅爐中撥開邪火,玄關內走動真鉛。舌攪華池,滿口馨香嘗主液;精穿此屋,渾身酥快吸瓊漿。何必丹成入九天?即此魂消歸極樂。
兩下雲雨已畢,整了衣服。富翁謝道:「感謝娘子不棄,只是片時歡娛,晚間願賜通宵之樂。」撲的又跪下去。小娘子急抱起來道:「我原許下你晚間的,你自喉急等不得。那裡有丹鼎旁邊就弄這事起來?」富翁道:「錯過一時,只恐後悔無及。還只是早得到手一刻,也是見成的了。」小娘子道:「晚間還是我到你書房來,你到我臥房來?」富翁道:「但憑娘子主見。」小娘子道:「我處須有兩個丫頭同睡,你來不便;我今夜且瞞着他們自出來罷,待我明日叮囑丫頭過了,然後接你進來。」
是夜,果然人靜後,小娘子走出堂中來,富翁也在那裡伺候,接至書房,極盡衾枕之樂。以後或在內,或在外,總是無拘無管。富翁以為天下奇遇,只願得其夫一世不來,丹煉不成也罷了。
綢繆了十數宵,忽然一日,門上報說:「丹客到了。」富翁吃了一驚。接進寒溫畢,他就進內房來見了小娘子,說了好些說話。出外來對富翁道:「小妾說丹爐不動。而今九還之期已過,丹已成了,正好開看。今日匆匆,明日獻過了神,啟爐罷。」富翁是夜雖不得再望歡娛,卻見丹客來了,明日啟爐,丹成可望。還賴有此,心下自解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