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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值包公訪察,緝知其事。次日,即差無情漢領了關文一道,徑投鄭州管下汜水縣下了馬,拘拿李中立起解到台,令左右將中立先責一百杖,暫且收監,未及審勘。王婆又欲充作證見,憑玉梅報謝。包公令金彥龍等在外伺候。且說金本榮,自離了汜水縣,無處安身,徑來山中撞見雪澗師父,留在庵中修行出家,不知父母妻子下落,心中優愁不樂。忽一日,師父與金本榮道:「我今日教你去開封府抄化,有你親眷在彼,你可小心在意,回來教我知道。」金本榮拜辭了師父,徑投開封府來,遂得與父母妻子相見,同到府前。正值包公升堂,彥龍父子即將前事又哭告一番。包公即令獄中取出李中立等市勘,李中立不敢抵賴,一供招,貪財謀命是實,強占伊妻是真。包公叫取長枷腳鐐時鎖,送下死牢中去。將中立家財一半給賞李四,一半給賞王婆;迫出寶物給還金本榮;李中立妻子發邊遠充軍。聞者快心。
六十一 邱家仆直言道姦情 汪牙儈滅口借龍窟
話說東京離城五里,地名湘潭村,有一人姓邱名惇,家業殷實,娶本處陳旺之女為妻。陳氏甚是美貌,卻是個水性婦人,因見其夫敦重,甚不相樂。
時鎮西有個牙儈,姓汪名琦,生得清秀,是個風流浪子,常往來邱惇家,惇以契交兄弟情義待之。汪出入稔熟,常與陳氏交接言語。一日,汪琦來到邱家,陳氏不勝歡喜,延入房中坐定,對汪道:「丈夫到莊上算田租,一時未還,難得今日你到此來,有句話當要對你說。且請坐著,待我到廚下便來。」
汪琦正不知是何緣故,只得應諾,遂安坐等候。不多時陳氏整備得一席酒餚入房中來,與汪琦對飲。酒至半酣,那陳氏有心,向汪琦道:「聞得叔叔未娶嬸嬸,夜來獨眠,豈不孤單?」汪答道:「小可命薄,姻緣遲緩,衾枕獨眠,是所甘願也。」陳氏笑道:“叔叔休瞞我,男子漢無有妻室,度夜如年。
適言甘願,乃不得已之情,非實意也。”汪琦初則以朋友分上,尚不敢亂言,及被陳氏將言語調戲,不覺心動,說道:「賢嫂既念小叔孤單,今日肯憐念我麼?」陳氏道:「我倒有心憐你,只恐叔叔無心戀我。」二人戲謔良久,彼此乘興,遂成雲雨之交,正是色膽大如天,兩下意投之後,情意稠密,但遇邱惇不在家,汪某遂留宿于陳氏房中,邱惇全不知覺。
邱之家仆頗知其事,欲報知于主人,又恐主人見怒;若不說知,甚覺不平。忽值那日邱惇正在莊所與佃戶算帳,宿于其家。夜半,邱惇對家仆道:「殘秋天氣,薄被生寒,未知家下亦若是否?」家仆答道:「只虧主人在外孤寒,家下夜夜自暖。」邱惇怪而疑之,便問:「你如何出此言語?」家仆初則不肯說,及至問得急切,乃直言主母與汪某往來交密之情。邱聽此言,恨不得一時天曉。次日,回到家下,見陳氏面帶春風,越疑其事。是夜,盤問汪某來往情由,陳氏故作遮掩模樣道:「你若不在家時,便閉上內外門戶,哪曾有人來我家?卻將此言誣我!」邱道:「不要性急,日後自有端的。」那陳氏懼怕不語。
次日侵早,邱惇又往莊所去了。汪某進來見陳氏不樂,問其故,陳氏不隱,遂以丈夫知覺情由告知。汪某道:「既如此,不須憂慮,從今我不來你家便無事了。」陳氏笑道:「我道你是個有為丈夫,故有心從汝;原來是個沒志量的人。我今既與你情密,須圖終身之計,緣何就說開交的話?」汪某道:「然則如之奈何?」陳氏道:「必須謀殺吾夫,可圖久遠。」汪沉吟半晌,沒有計較處,忽計從心上來,乃道:「娘子的有實願,我謀害之計有了。」
陳氏問:「何計?」汪道:「本處有一極高山巔上原有龍窟,每見煙霧自窟中出則必雨;若不雨必主旱傷。目下鄉人于此祈禱,汝夫亦于此會,候待其往,自有處置的計。」陳氏喜道:「若完事後,其餘我自有調度。」汪宿了一夜而去。
次日,果是鄉人鳴鑼擊鼓,徑往山巔祈禱,邱惇亦與眾人隨登,汪琦就跟到窟前。不覺天色黃昏,眾人祈禱畢先散去,獨汪琦與邱惇在後,經過龍窟,汪戲道:「前面有龍露出爪來。」惇驚疑探看,被汪乘勢一推,惇立腳不定,墜入窟中。當下汪某跑走回來,見陳氏說知其事。陳氏歡喜道:「想我今生原與你有緣。」自是汪某出入其家無忌,不顧人知。有親戚問及邱某多時不見之故,陳氏掩諱,只告以出外未回。然其家仆見主人沒下落,甚是憂疑,又見陳氏與汪某成了夫婦,越是不忿,欲告首于官,根究其事。陳氏密聞之,遂將家仆逐趕出去。
後將近一月餘,忽邱惇復歸家,正值陳氏與汪某圍爐飲酒,見惇自外人,汪大驚,疑其是鬼。抽身入房中取出利刀呵叱,逐之出門。惇悲咽無所往,行到街前,遇見家仆,遂抱住主人問其來由。惇將當日被汪推落窟中的事說了一遍。家仆哭道:「自主不回,我即致疑,及見主母與汪某成親,想他必然謀害於你,待訴之官,根究主人下落,竟被他趕出,不意吉人天相,復得相見,當以此情告于開封府,以雪此冤。」惇依言,即具狀赴開封府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