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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蘭出到廚房,對著狄周媳婦,將那夜間干的勾當告訟的一些不差。狄周媳婦說:「他兩個幹事,你在那裡來?看的這們真?」玉蘭說:「那月亮照得屋裡合白日的一般,叫我妝睡着了。我可看著,看姑夫慢慢的起來,摸到床上去了。」狄周媳婦問說:「你姑就沒醒麼?」玉蘭說:「待了老大一會子才醒。」狄周媳婦問說:「醒了怎麼樣着?他說害疼來沒?」玉蘭說:「我沒聽的他說害疼,他就只說:'慢拉!慢拉!消停着!……我就沒那好!」狄周媳婦問說:「弄了多大一會子?」玉蘭說:「弄了夠一大會子,姑夫又回到桌上睡了一造子,又到床上又弄,比那頭一遭弄得還久。」狄周媳婦問說:「你見你姑夫的賫子來?沒夠多大?有毛沒毛?」玉蘭說:「我怎麼沒見?他後晌沒脫褲麼?」玉蘭使手比着,也有四五寸長,也有個小鷄蛋粗。狄周媳婦問說:「你沒的一宿也沒睡覺麼?單單的看著他?」玉蘭說:「我後晌見姑夫那挺硬的賫子,我這心裡癢癢刷刷的,睡不着。看著弄俺姑,我越發這心裡不知是怎麼樣的,只發熱。」狄周媳婦問說:「熱的流水來沒?」玉蘭說:「一大些水,這腿上精濕的。」狄周媳婦說:「你多大點子人,知道浪!你實指望叫你姑夫也你一下子才好!」玉蘭說:「是實得我下子才好。」狄周媳婦說:「小浪貨!像你剛纔比的這們大小,一下子還殺你哩!」玉蘭說:「怎麼沒有殺俺姑哩?」狄周媳婦說:「你姑多大?你多大了?」
正說著,狄婆子來到廚房,小玉蘭跑的去了。狄婆子問說:「你笑甚麼?」狄周媳婦說:「陳哥今日黑夜得了手了!」狄婆子道:「是小玉蘭說來?」狄周媳婦把玉蘭的話一字不遺對著狄婆子學說。狄婆子道:「這丫頭,這們可惡!後晌叫出他外頭來睡。你可也好問他?那孩子知道甚麼,叫他再休對著人胡說三道的。」
再說薛夫人因素姐蹺蹊作怪,又大吃燒酒鷄蛋,心中甚是牽掛,叫了薛三省娘子來,說道:「你梳上頭看看姐姐去,看他今日黑夜作怪來沒。」薛三省娘子來到薛家,因知狄希陳在房裡,沒就進去。先到廚房內與狄周媳婦拜了拜,問說:「夜來姐夫往屋裡睡來?」狄周媳婦笑說:「你該叫着個拘盆釘碗的來才好。」薛三省媳婦笑說:「怎麼?姐姐的傢伙沒的破了?」狄周媳婦笑說:「打了兩下子,有個沒打破的麼?」薛三省媳婦笑說:「可不知是怎麼就依了?」狄周媳婦說:「他兩個在兩下里睡,大嫂就沒提防,吃了那燒酒醉了。陳哥可悄悄的到他床上,替他脫了褲,抗起腿來。依着小玉蘭說,弄得四杭多着哩!扯了一大會子才醒。醒是醒了,那身上醉的還動彈不的。」薛三省媳婦笑道:「敢子也就顧不得疼了。」狄周媳婦說:「一聲的只叫:‘慢拉!慢拉!’一定是疼。」薛三省媳婦說:「俺小哥不知取了喜不曾?」狄周媳婦說:「誰知道?我倒沒問小玉蘭哩。」薛三省媳婦說:「我來了這一會子,情管也梳上頭了,待我進屋裡去罷。」
素姐問說:「你來做甚麼哩?」薛三省娘子說:「娘怕姐姐還作業,不放心,叫我來看看哩。」一邊把素姐的被抖了一抖,三折起來,又刷那綠段褥子,說道:「呀!怎麼這門些血在上頭?」素姐紅了臉,說道:「罷麼!替我疊在裡頭!」薛三省娘子說:「姐姐,可娘給你的那個哩?放著不使,這可怎麼收着哩?」薛三省娘子疊着鋪蓋,適值狄婆子進來。薛三省娘子把那褥子又抖將開來,說道:「狄大娘,你看俺姐姐展污的褥子這們等的!」狄婆子看著,笑說:「罷呀怎麼!你還替他疊起來。」留下薛三省娘子吃了飯,可可的老田也來打聽要喜錢。狄婆子賞了薛三省娘子合老田每人二百錢、三尺紅布、一條五柳堂織的大手巾。
薛三省娘子謝了回去,把素姐成親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又說:「把那褥子我都與狄大娘看了。狄大娘喜歡,賞了我二百錢、這布合手巾。老田也到了那裡,也賞的合我一樣。姐夫見了我,不是那夜來的臉了,滿臉的帶著那笑。」薛婆子說:「你趕日西些再去走遭,叫你姐姐把小玉蘭挪到廚屋裡睡去,這們可惡!」薛三省娘子說:「不消去了。狄大娘說,後晌待叫他外頭睡哩。」龍氏道:「我說的是甚麼話!這也消替他愁麼?往後他女婿只怕待往外邊睡覺,他還不依哩。」薛夫人方纔放了這根腸子。但不知後來何如,且再看後回解說。
第四十六回 徐宗師歲考東昌 邢中丞賜環北部
世路盡茫茫,關河各一方。數封疆,吳楚齊梁。
一似別離難再合,嗟卯酉,嘆參商。
恩多偏易見,怨廣每相償。是相遭,都在羊腸。
只勸人情留好處,訪故舊,遇他鄉。
——右調《唐多令》
卻說晁夫人從晁梁七歲的時候就請武城學的一個名士尹克任教他開蒙讀書,直教到十六歲。那晁梁的資性也不甚聰明,這尹克任的教法也沒有甚麼善誘,首尾十年,把晁梁也教了個「半瓶醋」的學問。宗師行文歲考,晁梁初次應試,縣裡也取了名字,府考是他丈人姜副憲的人情,也取在三四十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