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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見問,微微冷笑說:「吾便留名,有何懼哉,吾大名就叫『我』!」告罷,縱身一跳,蹤跡全無。施公獃了半晌,叫聲:「哎喲!嚇死我也!」嚇了一身冷汗,自嘆說:「不虧三寸不爛舌,吾命休矣!」嘆罷,回書房來找施安。忽聽桌下哼,施公秉燭一照,施安渾身打戰。施公大罵:「畜生!如此恩待你,畏刀避劍,若不念你勤勞,我決不恕!」
一夜未眠,天亮吩咐升堂,點鼓喊堂,賢臣坐下,抽籤叫王棟、王梁。二人答應,上前跪倒。賢臣說:「本縣差你兄弟兩人,領簽限五天,將名叫『我』拿住,來見本縣。如若違限,定行處死。去罷!」王棟、王梁叩頭,口尊:「老爺,與小的個示下。這個『我』到底是誰?吩咐明白,小的好去拿。」施公見問,硬着心腸,一聲斷喝:「咳!滿口胡說。你們既闖江湖,連『我』也不認的?下去。」二人無奈,領簽下堂不表。
且說施公又見那只黑犬跑上公堂,擺尾搖頭,爬在堂下。
又見跟犬的公差,跑了個張口結舌,上堂跪倒。賢臣叫聲:「韓祿!」見公差進門叩頭,喘籲口尊:「老爺容稟:小的跟犬出了北關數里之遙,漫荒無人之處,此狗跑進蘆葦之內,前爪刨土,鼻子又聞。小的借鋤,搜掘了三尺多深,底土埋一死屍,身上無衣,有刀傷血跡。年紀不老,相似病形。小的看罷,用土掩蓋,留下地方看守屍首,小的特來稟報。」賢臣聽罷,沉吟多會,腹內自說了:必須如此這般。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1回 慶賀三官唱戲 棟樑巧遇拿我
賢臣靈機忽動,叫聲:「韓祿,你就將此犬帶去,小心喂養。再去知會四老爺,驗明屍首刀傷,留地方看守!」公差答應爬起。賢臣往下叫:「那黑犬聽真:古言良馬比君子,畜類也是胎產。既有鳴冤之故,心必靈通。你就跟韓祿家去,叫他喂養,不可亂跑。但有不遵,本縣把你重處!」那犬聽得此言,爬起跑過。隨在差役後邊,不表。
賢臣又見二人抬着一個磨盤,公差跟進角門上堂。又帶著一人,跪在一旁。青衣跪倒回話:「小的將陽磨拿到!」賢臣吩咐:「放在旁邊,將河中那扇磨盤取來。」李茂答應,不多時,取到放在一處。施公吩咐道:「李茂將二扇合在一處看看。」公差連忙端起,往一處一合。只聽得響,合在一處,不大不小,正正一副。賢臣往下叫那人:「本縣問你,河內小磨墜屍,被本縣搜出。如今小磨相對。快把害人之故,從實招來,免得用刑。」洪順只得叩頭,口稱:「青天,磨盤墜屍,小人不知。小民祖居江都。北關外桃柳村姓李的開設一座酒鋪,嗣後不開,才盤給小人。一應器皿,言明價銀一十兩。當時交足銀子,不知他的去向。收拾鋪子,才見一扇小磨在後面存放。昨日公差拿來小人見老爺。至于死屍,不知情是實。」施公又問「你叫什麼名字?」回答:「小人名叫洪順。」施公說:「雖言你到鋪原有一扇,此話思來,也是有的。你果不知李姓去向?」
正然講話,忽見堂下跑上一人跪倒,高聲大叫:「老爺,要找李姓,小的知道。」施公說:「你姓什麼?」回道:「姓王名德,與洪順是表兄弟。」施公說:「若不拿來,將你治罪。」
賢臣抽籤道:「李茂,你就跟王德前去,把這李姓拿來問話。」
公差接簽。王德叩頭爬起,一同下堂。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2回 王梁要伏舊路 王棟勸解粗心
且說賢臣心神不爽,往下吩咐:「人來,爾等把這兩扇小磨拿來收好。將洪順帶下看守。」隨即吩咐:「退堂。」
且說奉命拿「我」的公差王棟、王梁二人,帶簽出衙,一直就走。王棟向王梁說道:「想當年咱何等快樂。只因身犯官私,拿進衙門。前幸縣主開恩,收在衙內應役。如今逢到這難辦差使,叫咱無處去拿,我想依舊去做綠林。」言罷,回身就要走。王棟用言勸了幾句。王梁無奈,隨兄去訪。
且言奉命拿流衣的公差郭龍,他愛吃一杯,吃了個大醉,一走出店來,唧唧嚷嚷的罵人。耳內聽見有人談論,只道渾身發熱,肚子脹大,訪醫調治。又一人說道:「有異人,此人姓劉,由南關來的,不想是個高人。我的病症,是他治好。看好就謝國手劉醫。」郭龍聞得此言,立刻酒醒。「劉醫」二字,管他是與不是,拿來搪塞免打。忙行幾步,趕上那人。郭龍問:「剛纔你說劉醫,但不知他住在何處。我有要事求他,借問一聲。」那人說:「郭爺,劉醫生大夫,是我街坊。跟了我來,到他家去。」
且言王棟、王梁一連九天,沒有訪着消息。一日南關三官廟唱戲,弟兄無心打聽,王梁叫聲:「兄長,伺不到酒樓去吃酒?」王凍說:「使得。」二人邁步向前,剛至樓下,忽聽樓上一聲大叫:「誰敢拿我?」王棟、王梁聽見,慢慢上樓,悄言說:「有了蹤跡,咱們進鋪,瞧探明白,好上樓去拿他。」王梁低低回答:「曉得。」他二人追向程店家。一見認得的。店主帶笑,忙忙站起,口說:「上差,好久不到小鋪,今日光降!」王棟、王梁說:「樓上有什麼?」掌柜的說:「今來了一個惡人,拍桌子打凳,吃了爛醉,閙得不象樣,年輕雄壯。」王棟、王梁說:「不如趁醉下手要緊。」說罷,忙上前樓。強人正在睡夢之中。二人上去捆住,就用杠子抬往縣衙而來,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