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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清官瞧畢忙邁步,走着道,前思後想這事情:那女子說話有來歷,大有隱情在其中。回到衙門差馬快,如此這般探真情。但若得了真消息,立刻鎖拿進衙中。與民圓案除禍害,也不枉,乾隆爺的御筆親點府江寧。為官要不與民作主,枉受皇王爵祿封。劉大人,思想中間來得快,衙門不遠在面前存。依舊還打後門進,張祿接爺獻茶羹。
大人茶罷來講話:「張祿留神要你聽:快傳承差陳大勇,本府有話問分明。」張祿答應來講話,邁步翻身朝外行。
且說劉大人未曾去金陵江寧府上任之先,就知道府衙有一家好漢,姓陳名叫大勇,年有三十五六歲,生得五短三粗,相貌魁偉。他本是武舉出身,做過一任運糧千總,因為他押運漕糧來到通州,遭了漕糧的詿誤,把個千總丟咧。後來無可以為進身之道,所以在這江寧府的衙門當了一名承差。這個人與劉大人辦了許多的大事,到後來劉大人提拔此人做到河南襄城的都司。到而今,現在這位陳老爺目下可在軍前。書裡交代明白,所以劉大人叫張祿去傳他。
再說張祿奉劉大人之命,不敢怠慢,來在承差房外站住,用聲高叫:「承差陳大勇!大人傳你,在內書房立等問話。」言還未了,忽聽「哦!」差房中有人答應,走出門來,一同張祿往裡面去。不多一時,來至內書房門。張祿說:「站住。且等等,待我通稟大人。」陳大勇門外站立下來。
再說張祿兒掀簾進書房,打了個千,回說:「奴才把承差陳大勇傳到,現在外邊伺候。回大人知道。」劉大人聞聽,說:「叫他進來。」張祿翻身出門,說:「陳大勇,大人叫你問話。」陳大勇答應,走進書房,也打了個千兒,說:「小的承差陳大勇,伺候大人。」大人一擺手,陳大勇起來在一旁站立。
大人說:「陳大勇。」「小的伺候。」忠良說:「本府的眼下有一宗未結的公案,內有人命干連。皆因那上元縣無才,才使良民受屈,倒叫兇徒漏網。本府要不除惡安良,我枉受乾隆爺的爵祿。這件事須得你去,休叫外人知道。但能把此事辦成,本府自然另眼相看。」陳大勇說:「這是大人的天恩。」劉大人說:「你趕起更天,到東街上,那有個土地廟,廟東邊有一個青灰小門樓,門對過有幾棵棗樹,緊對棗樹那個門裡頭,你就越牆而過,必得要裝神嚎鬼哭之聲,見機而作,探聽那女子口中之言。但得真情,本府好救店家的性命。務必小心着,千萬不可叫外人知道。」「是。」「速速的照我的話辦去罷。」這陳大勇答應一聲,翻身出房而去。
不表劉大人書房閒坐。再說陳大勇領了劉大人的命令,不敢怠慢,出了衙門,瞧了瞧天氣不早咧,眼看太陽歸宮,忙忙回到家中,吃了點飯。吃完了飯,就有點燈的時候咧。陳大勇不敢怠慢,慌忙出了家門,要上那東街去,探訪那女子的消息。
這好漢說罷不怠慢,邁步出門往東行。一邊走着心犯想,不由納悶在心中,腹內說:「莫非大人去私訪?若不然,怎知有個女俊英?女流之輩身軟弱,焉能殺人去行兇?依我想來瞎混閙,劉大人,鬼谷麻糖了不成。派我去訪那女子,他說是,人命干連在內中。又叫我,裝鬼裝神將他嚇,再聽女子口中情。」陳大勇忠勇英名聞名遠,東街不遠面前存。舉目留神觀仔細,果有小廟在道東。好漢忙把台階上,瞧了瞧廟裡黑咕咚。也不知供何神聖像,廟門還是緊緊封。復又睜眼往南看,有幾棵樹,黑夜之間認不清。扭項又朝北邊看,小小門樓倒也精。承差看罷時多會,果然與,劉爺言詞一般同。好漢側耳聽更鼓,江寧府噹噹打二更。暗說「我也好行事--這差事,竟和作賊一般同。倘若叫人拿住我,現打不賒轉不能。親戚朋友知道了,往日聲名一旦扔。劉羅鍋子為難我,他還說,事情成了把我升。下次就派我接皇杠,早晚他,弄我個脖兒冒鮮紅!說不的,既當此差由他使,叫上西來不敢東。」這承差,暗恨他把台階下,來到那門樓的根前驗看明。
第四回 陳大勇探得真消息
好漢陳大勇來到那小門樓底下站住,瞧了瞧,街門關緊,推了推,紋風不動。陳大勇順着門樓牆往東走,走到東頭,朝北一拐,瞧了瞧,東面子的牆比南面子料着矬一點兒。陳大勇留神往四下里一看,可巧北邊牆根底下,有一個破磚堆子。好漢瞧罷,不敢怠慢,慌忙上了磚堆子,就夠着牆頭了。用手扒住,將身一縱,嗖一聲上了牆頭。他就蹲在上面,舉目留神,往院子裡頭這麼一瞧:原來是正房三間,東廂房兩間,西邊是一間灰棚,緊對著衙門,是一個白石灰抹的影壁。望正房屋裡一瞧,窗戶上透出燈光,卻原來自西邊那一間屋內。可喜這家並無有養着狗。陳大勇看罷,站起身形,順着牆頭往北走,走到北頭就上了房。順着房後檐,躡足繞到兩邊牆頭上,輕輕溜下牆來,腳站實地,一下牆,就是窗戶根底下咧。陳大勇站住瞧了瞧,雖有燈光,聽了聽,不聽人聲說話。聽夠多時,忽聽屋內「嗐」長嘆一聲,又不言語了。好漢走近窗下,用舌尖將窗戶紙舔破,他才往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