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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驚曰:「彼安得進兵如是之速那?」乃遣使詣靈邱,令彬待仁美之眾,一同進兵,庶能克敵。曹彬得旨,正在沉吟之間,忽報:「潘招討大軍已出雄州,特來與元帥相會。」彬大喜,即遣騎軍迎候。翌日,仁美來到靈邱,人見曹彬,道知已克寰、朔等州,降其刺史趙彥章、節度副使趙希賢等十數人。彬曰:「此皆出於招討致勝之功。今主上有旨,候在齊發,我等當整兵前進。」仁美然其言,即日領軍,望啄州而行。
卻說耶律休哥等,兵屯雲州。聽得宋師已進涿州,下令眾軍亟進,于涿州城南下寨,與宋營只去五里之地。休哥召耶律沙入謂曰:「宋師深入吾地,勢必跋涉。汝引馬軍二萬,屯于城南,堅壁而守。候其用力稍竭,出勁兵襲之。」耶律沙依令去了。休哥又謂華勝曰:「汝以步兵一萬,屯靈邱險地,設伏于林中,以絶宋之糧道。」華勝亦領計而行。休哥分遣已定,夜則令輕騎入宋營掠其單弱,晝則以精鋭張其聲勢。
是時,曹彬督諸將於城下溺戰。遼兵按營不出。宋師望見遼師精鋭,不敢輕進。夜間不勝其擾。一連駐了十數日,軍中糧餉不繼。遣人打探,回報曰:「近日糧草屢被遼兵所掠,不能前進。」曹彬大驚,與仁美等議曰:「吾眾深入敵境,糧餉不繼,倘被遼帥得知,出兵來襲,是自取其敗也。不如撤圍退雄州,以待運餉充足,再議進取。」仁美然其言,即下令將軍馬退入雄州,遣人人汴京奏知,以援饋餉。
太宗聞奏,大驚曰:「豈有敵在前,反退軍以援芻糧?失策之甚也。」急遣使止曹彬等,令其引兵沿白溝河而進。使者得命,徑詣雄州見彬,傳示敕命。彬等聞命,與諸將商議進兵。潘仁美曰:「賊勢方鋭,且地理不熟,莫若據雄州待之,為上計也。」高懷德進曰:「若逗留不行,使敵人知吾糧盡,乘虛來襲,反為失計;不如先聲而進,或可得志。」彬見眾論紛紛,不得已,乃下令:軍士各裹糧帶食而進。將近涿州,耶律休哥聽得宋師驟至,令人道知耶律沙等,乘虛出兵。又遣耶律吶部兵一萬,埋伏巢林待敵。休哥分遣已定,自與耶律奚底引勁卒,出歧溝關迎戰。
將近日午,宋師行了一日一夜,且兼暑月,人馬饑渴。恰遇耶律休哥軍馬一齊擺開,威勢甚壯。宋師頗有懼怯。南將高懷德首先出馬,大罵:「遼賊速降,饒你一死。」耶律奚底激怒,縱騎舞斧,直取懷德。懷德舉槍來戰,兩馬相交,戰將五合,奚底撥馬便走,懷德引騎追之。曹彬催動中軍而進。耶律休哥接住交鋒,且戰且走。宋師已入關口,忽巢林一聲炮響,耶律吶伏兵齊起,將宋師沖作兩截。曹彬大驚,跑馬便回。番兵萬弩競發,彬所坐馬已中流矢而倒。正在危急之際,呼延贊一騎衝到,急叫曰:「主將可隨吾殺出。」贊在前,彬在後,擠死殺透重圍。
時耶律沙之兵,抄入潘仁美陣後,將仁美圍在垓心。高懷亮力戰不退。贊保彬走回本陣,見南方殺氣連天,謂彬曰:「必是宋師遭圍,吾往救之。」即勒馬而進。正遇仁美頭盔盡落,徒走而來。贊殺散追兵,保仁美而回。懷亮與耶律沙大戰,後面無接應軍馬,被耶律沙趕到關口,一刀斬之。比及高懷德沖圍來救,耶律休哥揮動遼兵追殺。懷德血映袍銷,從騎喪折殆盡。耶律吶部兵又到,箭如飛蝗。懷德臂中巨弩,拔矢灑血復戰,手斬番兵數十。見勢危迫,料不能退,乃思曰:「吾為宋朝大將,莫被敵兵所辱。」遂馬上自刎而亡。可憐高懷德兄弟二人,竟死於難。靜軒讀史至此,有詩曰:
血戰當年報主志,斬堅入陣幾千重。
英雄功績今何在?迴首沉吟夕照中。
高氏兄弟陣亡之後,耶律休哥等合兵一處,乘勢追趕。又值暑雨暴下,宋師無復行伍。呼延贊保着曹彬、潘仁美等,走到馬河,聞後軍報道:“高懷德兄弟二人,俱戰死陣中。彬等不勝哀感。忽聽戰炮連天,耶律休哥追兵殺來。曹彬不敢停留,連夜渡河而走。遼兵已追及,殺死及溺河中者,不計其數。休哥等以宋師已渡河去,乃收軍還營。次日,河中浮屍蔽滿,水亦為之不流。岐溝關下,委棄盔甲輜重,積如丘山。曹彬等退保新城。計點將士,折去六萬餘人,遣人入汴上表請罪。
太宗聞奏,大驚曰:「此是寡人慮事不周之過矣!」即下詔遣使,召曹彬班師。使臣領旨,到新城宣知。曹彬等得旨,以副將米信守新城,自與大隊回沛京,朝見太宗,伏于階下。太宗慰之曰:「不知地勢,遭賊兵所算。卿等今後當以是為戒。」彬謝恩而退。帝下詔,令呼延贊屯定州,田重進屯靈邱,以防遼兵再入。贊等領命而去。不在話下。曹彬自以出師無功,悶悶不悅,因上表力辭兵柄。太宗允奏,乃下詔降為房州刺史,又追念高懷德之功,官其二子高磷、高風為代州團練使之職。曹彬既受命,即日赴房州而去。自是閉門讀書,不與人事相接。
卻說耶律休哥大勝宋師,遣人奏捷于蕭後,且請欲舉兵南下。蕭後得報大悅,因遣使詣啄州止之曰:「須候秋高馬肥,然後進兵。」休哥等得旨,乃按兵不行,邊報傳入京師,已知遼兵留鎮雲州,將為再寇之計,太宗得報,與群臣商議拒禦之策。八王進曰:「遼兵勢頗猖獗。陛下只須敕邊將修理戰具,隨機剿捕,使敵人疲于奔命,邊患自息矣。」太宗然之,即下詔傳諭近邊帥臣。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