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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房余上藥,玉笥秘靈符。
別岫諧前出,飛梁樹抄迂。
願言依勝托,長口覽真圖。
雲幕口車道:「山便是個齊雲山,令師不知還在哪裡?」尊者道:「家師不遠。前面的碧天洞,就是家師。」大家行了一會,果然到了碧天洞門口,只見:
洞門無鎖月娟娟,流水桃花去杳然。
低渺湖峰煙數點,高攢蓬島界三千。
雲中鷄犬飛丹宅,天上龜蛇護法筵。
奇勝紛紛吟不盡,一聲猿嘯晚風前。
到了洞門口,尊者道:「你們且站在門外,待我先進去通報一聲,卻來相請你們廝見。」雲幕口車道:「國師請行,末將們在此伺候。尊者曳開步來,望洞裡直跑。見了飛鈸禪師,行了禮。禪師道:“徒弟,你從哪裡來?」尊者道:「小徒住在西洋之中木骨都束國飛龍寺裡,做一個住持。蒙國王十分敬重,拜我為護國真人。仗老師父的佛力,一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沒有一些事故。近日平白地到了寶船千號,戰將千員,雄兵百萬,口稱是南朝大明國朱皇帝駕下欽差來的。」禪師道:「差來做甚麼勾當?」尊者道:「差來撫夷取寶。本國沒有他的寶,他又逼勒着要甚麼降書降表。國王心下不肯,他那船上就起出個不良之意,統領人馬,要抄沒他這一國人民。總兵官要與他廝殺一場,爭奈那船上人馬強橫,勢大如山,做不得他的對手。小徒要與他對敵一場,爭奈他船上有一個道士,號為甚麼引化真人;又有一個和尚,叫做甚麼金碧峰,兩家子都會術法,都會變化,徒弟們一籌不展。」禪師道:「你國王就遞上一封降書降表,便自解了這個災難也罷。」
尊者就扯個謊,打動師父的慈悲,說道:「這個降書降表,初然間是國王不肯;到其後之間遞上去,他又不接。盡着他的蠻勢,一味只是要抄沒這一國的人民。不分貴賤,不分首從,不分大小,指日間盡為齏粉矣!」禪師聽得「抄沒」兩個字,就有幾分慈悲,說道:「阿彌陀佛!怎麼一個國,就要抄沒了?你如今到我這裡來,有何話說?」尊者道:「是我國王久聞老師父大名,今日不幸遭了這個天翻地覆的變故,特來求救于老師。現有一封國書,現差下有一個總兵官,還有三個跟隨的小廝,都在洞門外。徒弟未敢擅便,先來稟知老師。」禪師道:「既有來人來書,可叫他進來。」尊者即時叫進總兵官,跟隨的三個,一齊見了禪師,各行了一個禮,遞上國書。禪師拆書讀之,書曰:
西洋國木骨都束國國王麻裡思謹再拜奉書於飛鈸禪師仙仗下:仙風宣暢,遐邇被聞;更得盛徒尊者,朝夕左右,益深仰止之渴。頃緣敝國不幸,變墜白天。舉國黎元,指日盡為齏粉,殊為惻焉!懇乞老師大舍慈悲,俯垂救拔。倘全蟻命,無量功果!臨楮不任激切屏營之至!
禪師看了書,說道:「我們久沉岩洞,哪曉得你人間的甚麼是與非。多多拜上你的國王,再求別一個去罷。」尊者道:「本國國王也曾說來,本不當驚煩師父。只說是人命關天,螻蟻也曉得貪生怕死。莫說是這個一國之中,豈沒有個善男子?豈沒有個信女人?玉古俱焚,潑天大變。況且這如今天上地下,只有師父一個人。除了師父以後,再沒有個人做得他的對手。故此不遠而來,求救于師父。望師父只念人命分上,不惜一行,也是師父的無量功德。」飛鈸禪師吃佗羅尊者這一席言話,抑揚褒貶,就說動了心,說道:「也罷。既是你國王來意慇勤,我為他救了這一場苦難罷!」尊者道:「師父請行。」禪師道:「你們先行,我隨後就到。」尊者拜辭師父,說道:「再三不用親囑咐。」禪師道:「想應木骨國中人。」
尊者出了洞門,駕起風火輪來,頃刻之間,又到了木骨都束國。國王接着,說道:「好來得快也!」尊者道:「我駕起着風火兩輪,一去一來,共是三日,拿了主上一封書,請動了我的師父。這正叫做:風火連三日,官書抵萬金。」國王道:「你師父可肯下顧麼?」尊者道:「貧僧再三央浼我師父,我師父許了就來,即時就好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