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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就拿了一百多個番兵出水,也有死的,也有活的,死的梟首,活的解上帳來。元帥道:「你們都是哪裡來的?」番兵道:「小的們都是本國的水軍。」元帥道:「誰叫你伏在水裡?」番兵道:「是俺總兵官的號令,小的們不敢有違。」元帥道:「是哪個總兵官?」番兵道:「就是把守東門的。」元帥道:「你們伏在水裡,怎麼安得身?」番兵道:「小的們自小兒善水,伏在水底頭,可以七日不食,七日不死。」元帥道:「你總兵官教你們伏在水裡做甚麼?」番兵道:「總兵官叫小的們伏在水裡,用錐鑽鑿通老爺的寶船。」元帥道:「你們一總有多少人?」番兵道:「小的們一總有二百五十個人。」元帥道:「眾人都哪裡去了?」番兵道:「因見老爺們兵器下來得凶,各自奔到海中間去了。」元帥大怒,說道:「這等的番王,敢如此詭詐!」
道猶未了,馬公公同了這一幹將官,解上番王來,聽元帥處治。元帥正在怒頭上,罵說道:「番狗奴,你敢如此詭詐!你不聽見我的頭行牌上說道:『從實呈揭玉璽有無消息,此外別無事端。』我以誠心待你,你反敢以詭詐欺我。叫刀斧手過來,梟了他的首級。」番王只是嚇得抖衣而戰。口裡紇紇繼繼說不出話來,情願受死。卻又是國師老爺替他方便,走近前來,說道:「阿彌陀佛!看貧僧的薄面,饒了他罷。」元帥再三不肯,國師再三討饒,元帥終是奉承國師,就饒了番王這一死。番王連忙的磕頭禮拜,他這禮拜又有些不同,兩手直舒于前,兩腿直伸于後,胸腹皆着地而拜。
元帥道:「你叫做甚麼名字?」番王道:「小時叫做亞烈若奈兒。」元帥道:「你那把守東門的總兵官,叫做甚麼名字?」番王道:「叫作乃奈涂。」元帥道:「他原是哪裡人?」番王道:「原是瑣裡人氏,到小的國中來討官做,小的見他有些勇略,故此升他做個總兵官。不想昨日為他所誤。」元帥道:「他如今到哪裡去了?」番王道:「昨日在把守潑皮關,今日關門失守,不知他的生死存亡。」元帥道:「這不過是個纖芥之事,何足介意!」吩咐左右:「這番王既是饒了他的死,豈可空放回他。討一條鐵索來,穿了他的琵琶骨眼,帶他到前面去。明日回朝之時,獻上我萬歲爺,請旨定奪。」番王唯唯受鎖,誰敢開言?元帥正欲擇吉開船,到了明日,只見正西上一彪番兵番卒,騎了三五十隻高而且大的象,蜂擁而來。元帥傳令:「誰敢出馬,擒此番奴?」道猶未了,帳下閃出一員大將來,長身偉貌,聲響若雷,打一個拱,稟說道:「末將不才,願擒此番賊。」元帥起頭視之,原來是征西遊擊將軍劉天爵。王爺道:「劉將軍英勇過人,正好他去。」老爺道:「多了他是個象戰,也不可輕視於他。」劉天爵道:「末將自有斟酌,不敢差池。」王爺遞他一杯酒,與他壯行。三通鼓響,劉將軍領兵出陣,高叫道:「番狗奴,敢如此無禮!你可認得我劉爺麼?」番總兵道:「你是南朝,我是西洋,你和我甚麼相干?你何故滅人之國,執人之君?偏你會欺負人,偏我們怕人麼?」舉起番刀,照頭就砍。劉將軍一槍長有丈八,急架相迎。戰不上三合,番總兵哪裡蕩得手。劉將軍咬牙切齒,立意要活捉番官。爭奈他牛角喇叭一聲響,一群三五十隻高象,齊擁將來。那象本身是高,本身是大,經了那番官的鞭策,只曉得向前,哪肯退後。若只是打不在話下,饒你戳上一槍,抽出槍來,就沒有了槍眼;饒你砍上一刀,收回刀來,就沒有了刀口。劉將軍看見事勢不諧,只得收兵而退。
元帥道:「今日功展何如?」劉將軍道:「一則象勢高大,二則不怕刀槍,故此不曾得功。容末將明日收服他,獻上元帥。」元帥道:「你有了破敵之策沒有?」劉將軍道:「有策。」王爺道:「老公公有何高見?」老爺道:「咱學生只一個字,就是破敵之策。王老生兒,你有何高見?」老爺道:「我學生只兩個字,就是破敵之策。不知劉將軍你有幾個字,才是破敵之策?」劉將軍道:「末將有三個字,才是破敵之策。」王爺道:「我和你都不許說破,各人寫下各人的字,封印了放在這裡,到明日破敵之後,拆開來看,中者賞,不中者罰。」劉將軍道:「可許相同麼?」王爺道:「只要破得敵,取得勝,哪管他同與不同!」三寶老爺說道:「言之有理。」即時叫過左右,取過文房四寶來,各人寫了,各人封號了,收在元帥印箱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