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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日,金毛道長抖抖威風,看見國師,就高叫道:「那和尚,你還不曉得我的本領厲害麼?」國師道:「阿彌善哉!你也少說些罷。」金毛道長把個寶貝照上就是一撇,撇在半天裡,實指望掉下來,就打碎了國師的頂陽骨。哪曉得和、合二聖笑倒了,在雲裡起手一招,把個寶貝招在手裡,一駕祥雲,落將下來,遞與佛爺爺。佛爺爺接過手來看一看,吃了一驚,說道:「原來是這個寶貝。諸神焉得不迴避!」是個甚麼寶貝?卻是玄天上帝鎮天的金印。印到如同親臨,故此諸神都要迴避。卻說金毛道長看見頭一個寶貝不下來,連忙的把第二個寶貝又是一掀,掀在半天裡,實指望掉將下來,要打碎了國師的頂陽骨。哪曉得和、合二聖笑倒了,在雲裡起手一招,把個寶貝招在手裡,一駕祥雲,落將下來,遞與佛爺爺。佛爺爺接過手來看一看,又吃了一驚,說道:「原來又是這個寶貝。怎麼叫諸神做他的對頭?」這又是個甚麼寶貝?卻又是玄天上帝斬妖縛邪的神劍。此劍一揮,百神退位,故此諸神做不得他的對頭。金毛道長看見去了兩件寶貝,連忙的一道信香所過,早已掉下那個黑臉兜須的大元帥來,高叫道:「去了那寶貝,何足為慮!只待我換了他的世界,我就罷。」道猶未了,就要磨旗。剛剛的拿着個七星旗還不曾磨動,恰好的和、合二聖就在半天雲裡把手招。這一招,招早了些,旗倒不曾招得上去,卻被磨旗的看見了,說道:「哎!我說是怎麼寶貝兒會不下來,原來是你兩個小靜精躲在雲裡招我的。」一駕祥雲,竟自趕上去,就要拿他。和、合二聖看見不是對頭,抽身就走。這二聖年紀兒小,人物兒剔巧,駕得雲快。磨旗的有一把年紀,人兒又生得痴夯,駕得雲慢。
快的去了,慢的只得轉回來。叫做:桑樹上射箭,谷樹上出膿。不奈和、合二聖何,只得尋思國師老爺,高叫道:「好和尚,你又請下和、合二聖來招我的寶貝。我也不替你理論,只是換了你的世界,看你怎麼!」佛爺爺慈悲方寸,生怕坑陷了大幹世界的眾生,只得收轉金光,回到寶船來了。
二位元帥道:「國師連日多勞了。」國師道:「說甚麼多功勞。只是這個金毛道長不好處治。」元帥道:「怎麼不好處治他?」國師道:「他原身是玄天上帝面前一個捧劍的治世無當大元帥,因為玄帝思凡,他就偷了他的寶貝下來作吵。」元帥道:「是個甚麼寶貝?」國師道:「一者是顆金印,二者是把神劍,三者是桿七星旗。」元帥道:「這都是玄天上帝常用之物,怎叫做寶貝?」國師道:「元帥有所不知,那顆印是鎮北天門的把本兒,印到如同玄帝親臨,諸神都要迴避。天上有幾顆這等的印?卻不是個寶貝兒!」元帥道:「這個也還可處。」國師道:「那把劍是個斬妖縛邪的神劍。此劍一揮,百神退位三舍。天上有幾把這等的劍?卻不是個寶貝兒!」元帥道:「這個也還可處。」國師道:「那七星旗越發不好說得。磨一磨,大凡神將都要落馬;磨兩磨,饒你是佛爺爺也要墜雲;若磨三磨,連天地、日月、山川、社稷,都要化成黃水。重新又要生出一個盤古來,分天、分地、分陰、分陽,才有世界。」只這幾句話,就嚇得二位元帥一個也不開口,就嚇得眾將官一個個伸出舌頭來。
元帥道:「若是這等厲害,這個撒發國終久是走不過去的。」國師道:「也難說走不過去。這如今就是上梯子的法兒,十層梯子上了九層,也只有一層不曾上得。」元帥道:「怎麼只有一層不曾上得?」國師道:「三件寶貝已經得了他兩件,只剩得一件在他處。卻不是只有一層梯子不曾上得?」元帥道:「剩的那一件不是七星旗麼?」國師道:「就是七星旗。」元帥道:「若是七星旗,卻還是九層梯子不曾上得,只上得一層罷了。」國師道:「不是貧僧打謊語,貧僧有一個計較在這裡。」元帥道:「只是一桿七星旗,何不叫黃鳳仙去偷了他的罷。」國師道:「元帥,你看得世事這等輕哩!這一桿旗不打緊,有許多的天兵天卒守護着它,等閒就讓你偷了?」元帥道:「偷不得它,卻沒有甚麼良策。」國師道:「還求元帥的封條,把貧僧的佛堂門封起來,卻要到一七之後,才許人開。只一件來,若是開早了一日,你們的陽壽都有些損折。」元帥道:「國師一言之下,誰敢有違!」國師上了千葉蓮台之上,元帥外面貼了封條。非幻、雲谷各人打坐,都不曉得國師是個甚麼主意。卻說國師入了定,出了性,叫聲:「揭諦神何在?」只見金頭揭諦、銀頭揭諦、波羅揭諦、摩訶揭謗四位揭諦,一齊兒跪着,說道:「佛爺爺呼喚小神,那壁廂使用?」佛爺道:「我今要往南朝應天府去,你四將為我看守了這四大色身。倘有疏失,取罪不輕!」四神道:「既蒙佛旨,敢不遵依!」佛爺吩咐已畢,一道金光,竟轉南膳部洲金陵應天府地面落下,在雨花台步入長干寺。
秦淮河上長干寺,松柏蕭蕭雲日鮮;故堠尚存銅雀瓦,斷碑猶載晉朝年。石壇幡影風吹動,輦路磚花雨滴穿;惟有長廊舊時月,幾回缺後幾回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