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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猶未了,只見又走出一個穿紅的道童來,王神姑連忙的朝着他行個禮。那道童還個禮,說道:「尊處何來?」王神姑道:「弟子是甲龍山飛龍洞火母元君差下來的。」穿青的道童說道:「此一位尊處說火母是我們祖師的大徒弟。憑你說,可有這個徒弟麼?」穿紅的道:「我和你哪裡曉得他。」穿青的道:「豈可就不曉得些兒?」穿紅的道:「我和你來到這裡,不過七八百年,哪曉得他的前緣後故。」王神姑道:「這如今只求二位進去通報一聲就是。」穿青的道:「我們不曉得你的來歷,你怎麼和他調牙嚼齒,惹他站在這裡。倘或他的身上有些不潔淨處,明日祖師曉得,卻歸罪于誰?」穿青的道童惱起來,把個兩隻手叉住王神姑,連說道:「你去罷,你去罷!不要在這裡歪事纏。」王神姑不肯去。穿紅的道:「我們這裡有個規矩,彼此是我的祖師的班輩,往來具一個柬帖。下一輩的往來,具一個柬帖。再下一輩的,不敢具帖,當面口稟。你今日又不是具帖,又不是口稟,叫我們怎麼通報?你不如再去問個詳細來。」王神姑心裡想道:「饒我借了一個仙體,還來了這幾日,教我再去,卻到幾時再來?卻不坑死我師父也!」一會兒心上惱將起來,不覺的放聲大哭。
這一哭不至緊,早已驚動了裡面祖師。祖師叫過金蓮道長來,吩咐他到洞門外看是個甚麼人哭。金蓮道長走出洞門外來,問了王神姑一個詳細,回覆祖師。祖師把個頭來點了兩點。金蓮道長稟說道:「火母原是師父幾時的徒弟?」祖師道:「是我原日爐錘天地的時候,他在我這裡煽爐,叫做個火童兒。為因他偷吃了我一粒仙丹,是我責罰於他,他便逃走了。後來有個道長看見他在甲龍山火龍洞裡修真煉性,不知今日怎麼樣兒惹下這等一個空頭禍來。」金蓮道長道:「弟子復他話,打發他回去罷。」祖師道:「不可。他這許遠的路來尋我,也指望我和他做一個主張。況兼他原日也在我門下有千百年之久,他如今雖不成甚麼大仙,卻也是個超凡入聖,有了中八洞的體段,怎麼就着一個和尚的鉢盂蓋住了?待我算了一算,看他何如。」算了一算,連師祖也吃了一嚇。金蓮道長說道:「師父為何驚駭?」祖師道:「原來這個和尚是三千諸佛的班頭,萬代禪師的領袖,燃燈古佛轉世。他怎麼惹着這等一個大對頭也?」金蓮道長道:「既是這等一個對頭,師父也不要管他的閒事。」祖師道:「也是他尋我一次,待我吩咐他幾句言話兒,解了他的冤業罷。」金蓮道長道:「既如此,弟子叫他進來。」祖師道:「叫他進來,他是個凡人,又恐他身上不潔淨。不如我自家出去,吩咐他幾聲罷。」好個祖師,說了一聲「自家出去」,果真的:
瑤草迷行徑,丹台近赤城。
山川遙在望,鷄犬不聞聲。
谷靜桃花落,橋橫漳水鳴。
移來只鶴影,只聽紫雲笙。
王神姑看見個祖師老爺來到洞門口,連忙的跪下去,磕上幾個頭。祖師道:「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誰?」王神姑道:「弟子是西牛賀洲爪哇國總兵官咬海乾的妻室王神姑是也。」祖師道:「那火母怎麼差下?」王神姑道:「弟子曾受業于火母門下,火母是弟子一個師父,故此差下弟子來。」祖師道:「你師父怎麼和南朝的和尚爭鬥哩?」王神姑道:「南朝一個和尚叫做甚麼金碧峰,領了百萬雄兵,特來抄沒爪哇國。是我師父不忍這一國人民無故遭難,就和他比手。不想他一個小小的鉢盂兒,就把我師父罩着。我師父命在須臾,無計可施,特差弟子拜求老祖師下山去走一次。一則是救度我師父性命,二則是超拔我一國生靈,望祖師老爺大發慈悲,廣施方便,也是祖師老爺的無量功德。」祖師老爺道:「你那遠來的弟子站起來,我吩咐你幾句話兒回去罷。」
不知還是吩咐他幾句甚麼話兒,且聽下回分解。
第43回 火母求驪山老母 老母求太華陳摶
詩曰:
驪山一老母,頭戴蓮花巾。
霓衣不濕雨,特異陽台雲。
足下遠遊履,凌波生素塵。
倦遊向南嶽,應見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