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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連日所見如此,以學生之愚見,還求國師法力,止了這個颶飆,更為穩便。”長老道:「既是老總兵吩咐貧僧,貧僧自有個處置。只是相煩老總兵出下個將令,叫三百六十行中,選出那一班彩畫匠來。」王尚書道:「要他何用?」長老道:「自有用他之處。」王尚書相別而去,即時傳出將令,發下一班彩畫匠來。眾匠人見了國師,叩了頭,稟了話。長老拿出一隻僧鞋來,叫徒孫懸在寶船頭下做個樣兒,令畫匠就在萍實中間,依樣畫了一隻僧鞋在上。畫匠看了僧鞋,仔細描畫。只見僧鞋之中,還寫得有四句詩在裡面,畫匠也不知其由,竟自畫了。長老又令眾匠人照本船式樣,凡是寶船並一切雜色船隻,俱在船頭上畫一隻僧鞋。一邊畫鞋,一邊風靜;一邊畫鞋,一邊浪息。眾匠人畫完了僧鞋,只見天清氣朗,寶船序次前行。王尚書把這個話兒告訴三寶。三寶老爺道:「有這等通神的手段哩!」叫過匠人來問道:「那國師的鞋是甚麼樣的?」眾畫匠道:「就是平常的一隻僧鞋,只是裡面有四句詩寫着。」老爺道:「你們可記得麼?」眾匠人道:「也有記得的。」原來眾匠人之中,痴獃懵懂的雖多,伶俐聰明的也有,那記得的說道:「詩說:『吾本來茲土,傳法覺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三寶問王尚書道:「老先兒可解得這詩麼?」王尚書道:「學生一時也不解其意,不如請天師來,問他怎麼說。」即時請得張天師來,把這四句詩問他。天師倒也博古,說道:「這是達摩祖師東來的詩。」三寶老爺道:「可是真哩?」天師道:「怎麼敢欺。」王尚書道:「既是達摩祖師的詩,一定就是達摩祖師的鞋了。」天師道:「敢是碧峰長老適纔畫的麼?」王尚書道:「正是。」天師道:「這是達摩祖師的禪履,不消疑了。」王尚書道:「怎見得?」天師道:「達摩祖師在西天為二十八祖,人東土為初祖。自初祖至弘忍、慧能,共為六祖。經上說道:『初祖一隻履,九年冷坐無人識,五葉花開遍地香。二祖一隻臂,看看三尺雪,令人毛髮寒。三祖一罪身,覓之不可得,本自無瑕類。四祖一隻虎,威雄鎮十方,聲光動寰宇。五祖一株松,不圖汝景緻,也要壯家風。六祖一隻碓,踏破關捩子,方知有與無。』以此觀之,這僧鞋卻不是達摩的?」兩個元帥說道:「還是天師通今博古。」天師道:「這個長老,其實是個有打點的。」道猶未了,只見藍旗官報道:「國師將令,着各船落篷打錨,不許前進。」兩個元帥,一個天師,都不解其意。未及開口,大小寶船,一切諸色船等,俱已落了篷,打了錨,照舊兒擺着。
卻不知碧峰長老不放船行,前面還是甚麼地面,且聽下回分懈。
第21回 軟水洋換將硬水 吸鐵嶺借下天兵
詩曰:
莽莽雲空遠色愁,嗚嗚戍角上征樓。
吳宮怨思吹雙管,楚客悲歌動五侯。
萬里關河春草暮,一星烽火海雲秋。
鳥飛天外斜陽盡,弱水無聲噎不流。
卻說碧峰長老傳令,着前後五營四哨船隻,盡行落篷下錨,不許前進。適逢得元帥、天師詎在議論僧鞋之事,猛聽得這個消息,兩個元帥俱不解其意。只有天師說道:「這莫非是軟水洋來了?」三寶老爺一向耽心的是這個軟水洋,一說起「軟水洋」三個字,就嚇得他魂飛天外,魄散九宵,連聲說道:「來到此間,怎麼是好?」王尚書道:「全仗天師道力。」天師道:「當原日碧峰長老見萬歲爺,萬歲爺問他軟水洋的事,他說道:『也曾自有個過的。』事至于此,豈可白食其言。」王尚書道:「相煩天師同往蓮台之上走一遭何如?」天師道:「但去不防。」三位竟往蓮台上去。只見雲谷報知長老,長老早知其情,迎着就道:「三公下顧貧僧,莫非軟水洋的事麼?」三寶老爺道:「正是。當原日承國師親許萬歲爺,擔當渡過此水,今日事在眉睫,特來相求。」長老道:「不消三位費心,貧僧自有個道理。三位請回本船,姑待明日便叮過去也。」三位只得回船。
天師心裡道:「好漢便讓他做,且看他做個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