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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個妖精也自計窮力盡了,大家商議道:「和尚狠得緊哩!我和你莫若奔到五台山去,就着那些天罡精再作道理。」說猶未了,後面又追將來。三個妖精沒奈何,舍着命直衝正北上走。長老拽着錫杖,領着徒弟,也望正北上趕將來。卻趕得有十之七八,雲穀道:「師祖,前面是甚麼山?」碧峰道:「就是五台山。」雲穀道:「怎麼叫做個五台山?」碧峰道:「這個山是北嶽恆山的頭,太行山的尾,綿亙有五六百里的路,按東西南北中的方位,結就金木水火土的氣脈,卻是五個峰頭。那峰數五,平平坦坦,就像台基兒一般,故此叫做個五台山。」非幻說道:「那三個妖精已自奔到峰頭上去了,師父快些掣出杖來。」長老道:「今番卻又不在打上。」只見那三個妖精慌慌張張、吆吆喝喝,這個峰頭上又跑到那個峰頭上,那個峰頭上又跑到這個峰頭上。長老也不舉杖,也不追他,只是坐在中間的台上,念動幾句真言,宣動幾句密語,拽着根錫杖,領着兩個高僧,且自尋個善世法門入定去了。
卻說他三個妖精,東邊也叫着天罡精哩,西邊也叫着天罡精哩。那些天罡精,東邊也跳出一個來,西邊也跳出一個來。叫的叫了兩三日,才叫得遍,跳的跳了兩三日,才跳得全。你看那三個妖精,又得了這三十三個天罡,如虎生翼,每日間在這些峰頭上跳的跳,叫的叫,飛的飛,跑的跑,吼的吼,哮的哮,舌丹的舌丹,的,的,的。每日間又在這個長老入定的門前,呼風的呼風,喚雨的喚雨,吸霧的吸霧,吞雲的吞雲,移山的移山,倒岳的倒岳,攪海的攪海,翻江的翻江,飛槍的飛槍,使棒的使棒,撒瓦的撒瓦,搬磚的搬磚,攫煙的攫煙,弄火的弄火。雲谷聽知門外這等樣兒閙閙吵吵,走將出去看一看,只見那三個,一個是蛇船精,貓頭豬嘴;一個是葫蘆精,毛頭毛臉;一個是鴨蛋精,藍頭藍面。新添的這三十三個天罡精,好不標緻哩,一個個光頭光臉,是白盈盈的,就是個傅粉郎君。雲谷也自有三分的懼怕,叫聲:「師父,你來看也。」非幻聽見外面叫他,也自跑將去看,見這些妖怪神通廣大,變化多般,心裡也自有兩分的慌張。一個師父,一個徒弟,兩個人正在恂恂忄察 忄察、忄養 忄養,猛聽得裡面長老叫上一聲,嚇得他師徒兩個狠着一個大足龍踵,忙忙的走將進來,回覆道:「師父有何呼喚?」長老道:「我入定有幾個日頭了?」非幻道:「已經七七四十九個日頭了。」長老道:「外面的精怪何如?」雲穀道:「凶得凹哩!」長老道:「你們看見他麼?」雲穀道:「適來我和師父兩個人眼同面見的。」長老道:「待我出來。」好個長老,從從容容出了定,淨了水,納了齋,一隻手攫了髭髯,一隻手拽了那九環錫杖,後面跟着兩個高僧,大搖大擺的走出門去。
早有一個小妖精就看見了。那小妖精口兒裡吹上一個鬼號,舌兒上調出一個鬼腔。長老剛剛的坐在山頭上,只見前後左右,四遠八方,儘是些精怪,都奔着長老的面前來。奔便是奔到長老面前來,及至見了長老的金身,也白有三分兒鬼扯腿。長老道:「你們是甚麼人?」貓頭豬嘴的說道:「你豈不認我是蛇船大王?」毛頭毛臉的說道:「你豈不認我是葫蘆大王?」藍頭藍面的說道:「你豈不認我是個鴨蛋大王?」那些光頭光臉標緻些的跳下跳下,嘈嘈雜雜說道:「我們兄弟是個天罡大王,你本然不曾認得我哩!」長老道:「你們到這裡做甚麼?」蛇船精說道:「趕人不過百步,你趕我,怎麼直趕到這裡來?」葫蘆精說道:「一身做事一身當,便我的兄弟有不是處,你怎麼連我也趕將來?」鴨蛋精說道:「家無全犯,你怎麼樣一聯兒欺負我弟兄三個?」那些天罡精人多口多,齊聲說道:「你不合這等的上門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