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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言臧知府那一夜被羅琨、胡奎裡應外合,一陣殺得膽落魂消,落荒逃命。等到天明,打聽賊兵去遠,方纔放心,收兵進城。安民已畢,查點城中燒了五處民房、官署,劫去十萬皇餉銀兩,傷了五百人馬,殺死了兩名千總、五名把總。痛聲遍地,人人埋怨官府不好,坑害良民。那知府無奈,只得將受傷、陣亡的人數,並百姓的戶口、劫去的錢糧,細細的開了一個冊子,將侯登出首羅琨的衣甲器械、胡奎等原案的口供查明,叫書吏帶了冊子,自己同李軍廳、王守備三入,帶了印信,連夜坐船過江,到南京總督轅門上來。原來那知府同軍廳守備三個人,各湊了六七千兩銀子,到南京走門路送與總督保全官爵。
那總督是沈太師的侄子,名喚沈廷華,也是個錢虜,收了銀子,隨即傳見,臧知府同李軍廳、王守備,一同進內堂參見,將交戰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呈上冊子。沈廷華看了大驚道:「事關重大,只怕你三人難保無罪。」知府哭拜在地:「要求大人在太師面前方便一吉,卑府自當竭力報效。」沈廷華將羅琨的衣甲、寶劍一看,上面卻是「魯國公程府」的字型大小,沉吟一會,道:「有了,有了,你三人且回衙門,候本院將這件公案申奏朝廷,着落在程府身上便了。」知府大喜,忙忙告退,回淮安去了,不表。
單言這沈廷華疊成了文案,就差官進長安告急。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祁子富怒罵媒婆 侯公子扳臓買盜
話說那沈廷華得了臧知府等三人的臓銀,遂將一件該殺的大公案,不怪地方官失守,也不發兵捉拿大盜,只將羅琨遺下的衣甲寶劍為憑,說魯國公程爺收留反叛,結黨為非。既同反叛相交,不是強徒,就是草寇,將這一干人犯都叫他擒捉。做成一本,寫了家書,取了一枝令箭,着中軍官進京去了,這且不提。
且言臧知府辭了總督回來,不一日船抵碼頭,上岸忽見兩個家人手裡拿了一張呈子,攔馬喊冤告狀。左右接上狀子,知府看了一遍,大驚道:「又弄出這樁事來了!」心中焦躁,叫役人帶了原告回衙門候審,打道進城。
看官,你道這兩個告狀的是誰?原來是柏府來報被盜的事。自從夜戰淮安之後,第二日臧知府見總督去了,淮安城內無人,民心未定,那一夜就有十數個賊聚在一處,商議乘火打劫,就出城來搶劫富戶,恰恰的來到柏府,明火執杖,打進柏府要寶貝,把個侯登同侯氏眾人嚇得尿流屁滾,躲在後園山子石下不敢出頭,柏府家人傷了幾個,金銀財寶劫去一半,回頭去了。次日查點失物,侯氏夫人着了急,開了失單,寫了狀子,叫兩個家人在碼頭上等候臧知府,一上岸就攔馬頭遞狀。
臧知府看了狀子,想道:「柏文連乃朝廷親信之臣,住在本府地方,弄出盜案,倘他見怪起來,如何是好?」隨即回衙,升堂坐定,排班已畢,帶上來問道:「你家失盜,共有多少東西?還是從後門進來的,還是從大門進來的?有火是無火?來是甚麼時候?」家人回道:「約有十六八個強盜,三更時分,涂面纏頭,明火執杖,從大門而進,傷了五個家人,劫去三千多兩銀子、物件等項,現有失單在此,求太爺詳察。」知府看過失單,好不煩惱,隨即委了王守備前去查勘,一面點了二十名捕快出去捉獲,一面出了文書知會各矚臨近州縣嚴加拿訪,懸了賞格,在各處張掛,吩咐畢,方纔退了堂。次日委官修理燒殘的府庫房屋,開倉發餉,將那些殺傷的平人兵丁,照冊給散糧餉,各各回家養息。
按下臧知府勞心之事,且言侯登告過被盜的狀子,也進府連催了數次,後來冷淡了些時,心中想:「為了玉霜夫妻兩個,弄下這一場潑天大禍。羅琨脫走也罷了,只是玉霜不知去向,叫我心癢難撓,如今再沒有如他的一般的女子來與我結親了。猛然想起:」豆腐店那人兒不知如何了?只為秋紅逃走,接手又是羅琨這樁事,閙得不清,也沒有到王媒婆家去討信。這一番兵火,不知他家怎樣了?今日無事,何不前去走走,討個消息。"主意已定,忙入房中換了一身新衣服,帶了些銀子,瞞過眾人,竟往胡家鎮上而來。
一路上,只見家家戶戶收拾房屋,整理牆垣,都是那一夜交鋒,這些人家丟了門戶躲避,那些敗殘的人馬趁火打劫擄掠,這些人家連日平定方纔回家修理。侯登看見這個光景,心中想道:「不知王婆家裡怎樣了?」慌忙走到問前一轉,看還沒有傷損,忙叩門時,玉狐狸王大娘開了門,見是侯登,笑嘻嘻的道:「原來是侯大爺。你這些時也不來看看我,我們都嚇死了;生是你捉了羅琨,帶累我們遭了這一場驚嚇。」侯登道:「再不要提起我家。這些時,三樁禍事。」遂將秋紅逃走及羅琨、被盜之事,說了一遍。王婆道:「原來有這些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