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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箴指花盆所擺紅白瑪瑙兩塊道:「此可算麼?」蘭芬道:「加知長短,就可算出斤重。」取尺一量,對方三寸,算一算道:「紅的五十九兩四錢,白的六十二兩二錢。」
寶雲命人拿比子一秤,果然不錯。廖熙春道:「一樣瑪瑙,為何兩樣斤重?」蘭芬道:「白的方一寸重二兩三錢;紅的方一寸重二兩二錢,今對方三寸,照立方積二十七寸算的。凡物之輕重,各有不同,如白銀方一寸重九兩,紅銅方一寸重七兩五錢,白銅一寸重六兩九錢八分,黃銅一寸只重六兩八錢。」熙春點頭道:「原來如此。」
說話間,陰雲滿天,雷聲四起。蘭芝道:「莫要落雨把今晚的燈閙掉,就白費寶雲姐姐一片心了。」蘭芬道:「如落幾點,雨後看燈,似更清妙。」說著,雨已大至,一
閃亮過,又是一個響雷。緇瑤釵道:「算家往往說大話,偷天換日,只怕未必。」蘭芬道:「此是誑話。但這雷聲倒可算知裡數。」月輝道:「怎樣算法?」蘭芬指桌上自鳴鐘道:「只看鈔針,就好算了。」登時打了一閃,少刻又是一雷。玉芝道:“閃後十五
秒聞雷,姐姐算罷。「蘭芬算一算道:」定例一秒工夫,雷聲走一百二十八丈五尺七寸。
照此計算,剛纔這霄應離此地十里零一百二十八丈。「陽墨香道:」此雷既離十里之外,還如此大聲,只怕是個『霹雷』。「畢全貞道:」雷都算出幾丈幾里,這話未免欺人了。“
少時,天已大晴。成氏夫人因寶雲的奶公才從南邊帶來兩瓶「雲霧茶」,命人送來給諸位才女各烹一盞。盞內俱現雲霧之狀。眾人看了,莫不稱奇。寶雲把奶公叫來問問家鄉光景,並問南邊有何新聞。奶公道:「別無新聞:只有去歲起了一陣大風,把我院內一口井忽然吹到牆外去。」綠雲道:「如此大風,卻也少見。」奶公道:「不瞞小姐說:我家是個籬笆牆。這日把籬笆吹過井來,所以倒象把井吹到牆外去。今日為何我說這活?只因府裡眾人都說我家乳了寶小姐十分發財,那知我還是照舊的籬笆牆。倒是人不可不行善,那惡事斷做不得;若做惡行兇,人雖欺了,那知那雷慣會報不平。剛纔我在十里墩遇雨,忽然起一響雷,打死一人,彼處人人唸佛。原來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
素雲道:「十里墩離此多遠?」奶公道:「離此只得十里。那打人的地方離墩還有半裡多路。我在那裡吃了一嚇,也不敢停留,一直趕到十里墩才把衣服烘乾。」眾人聽了,這才佩服蘭芬神算。
用過點心,來到白囗「上艹下術」亭。大家意欲聯句。又因婉如、蘭音韻學甚精,都在那裡談論「雙聲、疊韻」。蘭芬又教眾人「空谷傳聲」。談了多時。玉芝因昨日紅珠說的「言游過矣」甚好,只勸眾人猜謎。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鏡花緣
第八十回 打燈虎亭中賭畫扇 拋氣球園內舞花鞋
話說玉芝一心只想猜謎,史幽探道:「你的意思倒與我相投,我也不喜做詩。昨日一首排律,足足鬥了半夜,我已夠了。好在這裡人多,做詩的只管做詩,猜謎的只管猜謎。妹妹即高興,何不出個給我們猜猜呢?」玉芝見幽探也要猜謎,不勝之喜。正想出一個,只聽周慶覃道:「我先出個吉利的請教諸位姐姐:」天下太平‘,打個州名。“
國瑞征道:「我猜著了,可是『普安』?」慶覃道:「正是。」若花道:「我出『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載』,打個花名。」謝文錦道:「好幹淨堂皇題面!這題裡一定好的!」董寶鈿道:「我猜著了,是『凌霄花』。」若花道:「不錯。」春輝道:「真是好謎!往往人做花名,只講前幾字,都將花字不論,即如牡丹花,只做牡丹兩字,並未將花字做出。誰知此謎全重花字。這就如蘭言姐姐評論他們彈琴,也可算得花卉謎中絶調了。」言錦心道:「我出『直把官場作戲場』,打《論語》一句。」師蘭言道:「這題面又是儒雅風流的,不必談,題裡一定好的。」紫芝道:「既是好的,且慢贊,你把好先都讚了,少刻有人猜出,倒沒得說了。」春輝道:「妹妹;你何以知他沒得說呢?」紫芝道:「卿非我,又何以知我不知他沒得說呢?」林書香笑道:「要象這樣套法,將來還變成咒語哩,連沒得說都來了。」紫芝道:「姐姐:你又何以知其變成咒語呢?」書香道:「罷!罷!罷!好妹妹!我是鈍口拙腮,可不能一句一句同你套!」忽聽一人在桌上一拍道:「真好!」眾人都吃一嚇,連忙看時,卻是紀沉魚在那裡出神。
紫芝道:「姐姐!是甚的好,這樣拍桌子打板凳的?難道我們《莊子》套的好麼?」紀沉魚道:「『直把官場作戲場』,我打著了,可是『仕而優』?」錦心道:「是的。」
紫芝道:「原來也打著了,怪不得那麼驚天動地的。」春輝鼓掌道:「象這樣燈謎猜著,無怪他先出神叫好,果然做也會做,打也會打。這個比『凌霄花』又高一籌了。他借用姑置不論,只這『而』字跳躍虛神,真是描寫殆盡。」花再芳道:“據我看來: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