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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殷破敗、雷開,仗其膽氣,厲聲言曰:「汝是何人,敢攔住去路?」雷震子答曰:「吾乃西伯文王第百子雷震子是也。吾父王乃仁人君子,賢德丈夫,事君盡忠,事親盡孝,交友以信,視臣以義,治民以禮,處天下以道;奉公守法而盡臣節。無故而覊裡,七載守命待時,全無怒。今既放歸,為何又來追襲?反覆無常,豈是天子之所為?因此奉吾師此旨,下山特來迎接我父王歸國,使我父子重逢;你二人你你回去,不必言勇。
我師曾吩咐:「不可傷人間眾生。」故教汝速回便了。」殷破敗笑曰:「好醜匹夫!焉敢口出大言,煽惑叄軍,欺吾不勇?」乃縱馬舞刀來取雷震子,雷震子將手中棍架住曰:「不要來,你想必要與我定個雌雄,這也可;只是奈我父王之言,師父之命,不敢有違。且試一試與你看。」雷震子將脅下翅一聲響,飛起空中,有風雷之聲;腳登山頭,望下看見西邊有一山嘴往外撲看。
雷震子說:「待我把這山嘴打一棍你看。」一聲響亮,山嘴塌下一半;雷震子轉身落下來,對二將言曰:「你的頭可有這山結實?」二將見此凶惡,魂不附體。雷震子曰:「二將軍聽我之言;汝等暫回朝歌見駕,且讓你回去。」殷、雷二將軍見此光景,料不能勝他,怎得回
去。有詩為證:
「一怒飛雲起在空,黃金棍擺氣如虹;剎時風響來天地,頃刻雷鳴遍宇中。猛烈恍如鵬翅鳥,猙獰渾似鬼山熊;從今喪卻殷雷膽,束手歸商勢已窮。」
話說殷、雷二將見雷震子這等驍,況且脅生雙翼,遍體風雷,料知決不能取勝,免得空喪性命無益,故此將機就計,轉回人馬不表。且說雷震子上山來見文王。文王嚇得痴了,雷震子曰:「奉父王之命,去退追兵;趕父王二將,一名殷破敗,一名雷開,他二人被孩兒以好言勸回去了。如今孩兒要送父王出五關。」文王曰:「我隨身自有銅符令箭,到關照驗,即可出關。」雷震子曰:「父王不必如此,若照銅符,有誤父王歸期。如今事急勢迫,恐後面又有兵來,終是不了之局。待孩兒背父王一時飛出五關,免得又有事端。」文王聽說:「我兒話雖是好,此馬如何出得去?」雷震子曰:「父王且顧出關,馬匹之事甚小。」文王曰:「此馬隨我患難七年,今日一旦棄他,我心何忍。」雷震子曰:「事已到此,豈是好為此不良之事,君子所以棄小而全大。」文王上前手拍馬背曰:「非昌不仁,舍你出關,奈恐追兵復至,我命難逃,我今別你,任憑你去罷,另擇良主。」文王道罷,淚別馬。有詩曰:
「奉敕朝歌來諫主,同吾裡七年囚,臨潼一別歸西地,任你逍遙擇主投。」
且說雷震子曰:「父王快些!不必久覊。」文王曰:「背着我,你仔細些。」文王伏在雷震子背上,把二日緊閉,耳聞風聲,不過一刻,已出了五關。來到金鷄嶺落將下來,雷震子曰:「父王已出五關了。」文王睜開二目,已知是本土,大喜曰:「今日復見我故鄉之地,皆賴孩兒之力。」雷震子曰:「父王前途保重,孩兒就此告歸。」文王驚問曰:「我兒你為何中途拋我,這是何說?」雷震子曰:「奉師父之命,止救父王出關,即歸山洞。今不敢有違,恐負師言,孩兒有罪。
父王先歸家國,孩兒學全道術,不久下山,再拜尊顏。」雷震子叩頭,與文王淚而別。正是:世間萬般哀苦事,無非死別與生離。雷震子回終南山覆師父之命不題。
且說文王獨自一人,又無馬匹,步行一日,文王年紀高邁,跋履艱難。抵暮見一客舍,文王投店歇宿,次日起程,囊乏無資,店小二曰:「歇房與酒飯錢,為何一文不與?」文王曰:「因空乏到此,權且暫記,俟到西岐着人加利送來。」店小二怒曰:「此處比別處不同,俺西岐撒不得野,騙不得人,西伯侯千歲以仁義而化萬民;行人讓路,道不拾遺,夜不閉戶,萬民安生樂業,湛湛堯天,朗朗舜日。好好拿出銀子,算還明白教你去,若是遲延,送到西岐見上大夫散宜生老爺,那時悔之晚矣。」文王曰:「我決不失信。」只見店主人出來問道:「為何事吵嚷?」店小二把文王欠少飯錢說了一遍。店主人見文王年雖高邁,精神相貌不凡,問曰:“你往西岐來做甚麼事?因何盤費也無?我又不相識你,怎麼記
飯錢,說得明白,方可與你去記。「文王曰:」店主人!我非別人,乃西伯侯是也。因囚裡七年,蒙聖恩赦宥歸國,幸逢吾兒雷震子救我出五關,因此囊內空虛,權記你數日。俟吾到西岐差官送來,決不相負。
「那店家聽得西伯侯,慌忙倒身下拜;口稱:」大王千歲!子民肉眼,有失接駕之罪。復請大王入內,進獻壺漿,子民親送大王歸國。「文王問曰:」你姓甚名誰?「店主人曰:」子民姓申名傑,五代世居於此。「文王大喜,問申傑曰:」你可有馬借一匹與我騎了好行,俟歸國必當厚謝。
「申傑曰:」子民皆小戶之家,那有馬匹?家下有磨面驢兒,收拾鞍轡,大王暫藉此行,小人親隨伏侍。“文王大悅,離了金鷄嶺,過了首陽山,一路上曉行夜宿。時借深秋天氣,只見金風颯颯,楓林翠色;景物雖是堪觀,怎奈寒烏悲風,蛩聲慘切。況西伯早是久離故鄉,睹此一片景色,心中如何安泰?恨不得一時就到西岐,與母子夫妻相會,以慰愁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