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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叔寶是馬快出身,竄縱之法,是他絶技。那尚師徒的槍法雖然高強,卻一邊在地下,一邊在馬上,不便施為。怎當得秦叔寶竄來跳去,或前或後,或左或右,東一鐧,西一鐧!那尚師徒恐怕傷了坐騎,暗想,這個戰法,如何拿得他,必須與他步戰,方可贏他。遂四下一看,見沒有人,就取過雙鞭,跳下馬,把提爐槍往地上一插,纜定繮繩,掄鞭直取叔寶。
叔寶舞鐧相迎。兩人又鬥了一回,叔寶心生一計,將身側近呼雷豹,連發幾鐧,大叫一聲:「兄弟們,走緊一步快來救我。」把雙鐧往身上一護,就地一滾過去,尚師徒倒縮開了兩步,四下一看,不見一個人影。掇轉頭來,叔寶已跳在馬上,連槍拿在手中,跑過木橋,大叫:「尚將軍,另日拜謝你的槍馬吧!」言罷飛跑去了。
尚師徒氣得目瞪口獃,只得回關,修書去請紅泥關總兵新文禮,前來助戰。
那秦叔寶得了槍馬回營,不勝歡喜。豈知那日叔寶勞倦過度,又在澗中受了一驚,又饑又濕,回來又多飲了酒食,饑寒傷飽。次日發寒發熱,病倒營中。徐茂公吩咐諸將緊閉營門,將養叔寶不表。
再說紅泥關總兵新文禮,身長丈二,使一條鐵方槊,重二百斤,在隋朝算是第十一條好漢。那一日得了尚師徒的請書,便將本關軍務,委官料理,自往臨陽關而來。尚師徒迎入帥府,將前事備述了一遍,並說:「因此特請將軍到來,望乞扶持。」新文禮道:「不妨,明日待我出馬,殺退他便了。」尚師徒稱謝,擺酒接風。
次日,新文禮持槊上馬出關,抵營討戰。探子忙報入營,徐茂公吩咐緊閉營門,弗與交戰。新文禮在營外惡言叫罵,天晚回關,次日又來付戰,令軍七百般辱罵,不料運糧官裴元慶解糧到此,望見營外一員大將,領了許多軍士,叫罵討戰。元慶大怒,叫手下押過糧草,拿了雙鎚進前喝道:「何處賊將,敢在此無禮!」新文禮聽了,回頭一看,只見是個小孩子,便喝道:「來將何名?」元慶道:「俺乃西魏王駕前,天保將軍裴元慶便是。
你這廝卻是何人?」新文禮道:「我乃紅泥關總兵新文禮便是。你這孩子,要來尋死!」遂把鐵方槊照頭頂打下,裴元慶把鎚往上一擊,噹的一聲響,把鐵方槊打斷一節。新文禮虎口出血,叫聲:「呵呀!」回馬就走。元慶緊緊巡趕,城上軍士,連忙放下弔橋。
新文禮上得弔橋,裴元慶追上,照着馬尾一鎚,打中那馬屁股,新文禮跌下水去。元慶卻要搶關,城上矢發如雨,因押的糧草未曾交卸明白,便回馬轉去,城上軍士出城,救起新文禮。尚師徒留在帥府,將養了七八天,方纔無事。這邊裴元慶回至營門,押入糧草,見了徐茂公,給了收糧回批。
元慶備言殺退新文禮,諸將慶賀,元慶又去候了叔寶,不表。
再說新文禮將養好了,便與尚師徒商議,先除元慶,而後可破各賊。尚師徒道:「下官有一計在此,不怕不除此人。」遂附耳低言,如此如此。新文禮聽了喜道:「妙計!妙計!」遂差人到城南慶墜山中,暗暗埋下地雷火炮,石壁上令軍士預備筐籃伺候。
次日,新文禮上馬抵城,單要裴元慶出戰,探子飛報進城。裴元慶聞報,就要出戰,徐茂公止住道:「將軍今日不宜出馬交戰,決然不利。」元慶道:「軍師又來講腐氣的活了!我今日不殺新文禮,也不算成好漢!」竟上馬出城去了。徐茂公只是叫苦。
眾將忙問其故,茂公道:「不必多言,這是大數難逃,此去不能活矣!」眾將各各驚疑。
當下元慶出營,見是新文禮,舉鎚便打。文禮擋了一鎚,回身向南便走,元慶緊緊追去。新文禮且戰且走,引入慶墜山,見兩邊皆是石壁,直追至窟中。外邊軍士就塞斷了出路,石壁上放下筐籃,新文禮下馬坐入筐籃,上邊軍士把他拽上去,遂點着乾柴火箭拉下來,發動地雷,一時烈焰飛騰,可惜這少年勇將裴元慶,就這樣燒死在窟中,其年十五歲。
新文禮就乘勢領兵衝下山來,又到營前討戰,茂公得報,便說:「不好了!裴將軍命決休矣!眾將可一齊迎敵。」眾好漢一聲吶喊,各執兵器,殺出營來。戰鼓如雷,把新文禮裹在核心,用力大戰。那秦叔寶病在床上,忽聽得戰鼓亂響,叫聲秦安:「天色已晚,那處交鋒,戰鼓甚急?」秦安道:「只因天保將軍被新文禮引到慶墜山中燒死了,新文禮又來沖營,為此眾位老爺一齊出戰,在那裡廝殺。」叔寶聞言,說聲:「呵呀!」眼珠一挺,忽然昏去。秦安見了忙叫道:「大爺,甦醒!大爺,甦醒!」叔寶漸漸醒轉,開眼一看,大罵新文禮:「這狗頭,傷我一員大將,誓必親殺此賊,快快取我披掛過來。」秦安道:「大爺病重,取披掛何用?」叔寶怒道:「誰要你管,快去取來!」秦安沒奈何,只得取過披掛來。叔寶走下床來,兩隻腳還是澀流流的抖着。
秦安道:「大爺,這不是兒戲的,還是睡睡好,且待病好了,殺他未遲。」叔寶道:「唗!還要多話,速去備馬,取我雙鐧來。」秦安又不敢違,只得牽出呼雷豹,又把雙鐧捧出來。叔寶兩手抱了雙鐧,勉強上馬,一隻腳踏在鐙上,另一隻腳又不住的抖,那裡跨得上?便罵秦安道:「狗才,還不來扶我一扶!」秦安走過去,攀着肩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