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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節出來,叫他家丁來問,曉得牛皋未娶夫人。金節大喜,就命家人準備花燭,着人將紗帽圓領送到驛中去,囑咐道:「你不要說甚麼,只說請他吃酒,等他來時就拜天地便了。」家人領命,遂來至驛中,見了牛皋,送上衣服。牛皋道:「為何又要文官打扮吃酒?少停我便來罷了。」那家將回府說牛皋就來,金節甚喜。大堂上張燈結綵,供着喜神,準備花燭。不一時,牛皋來到轅門下馬,金節出來迎接。
走至大堂,牛皋見這光景,心中想道:「他家有人做親,所以請我吃喜酒。”牛皋便問金節道:「府上何人完姻?俺賀禮也不曾備來,只好後補了。」金節道:「今天黃道吉日,下官有一妻妹送與將軍成親,特請將軍到來同結花燭。」叫:「請新人出來!」那牛皋聽見這話,一張嘴臉漲得豬肝一般,急得沒法,往外就跑,出了大門,上馬奔回驛中去了。
這邊戚夫人見牛皋跑了去,便道:「相公,他今跑了去,豈不誤了我妹子終身大事!」金爺道:“夫人不必心憂。且候元帥到來,我去稟明,必成這頭親事。」
正說之間,忽報岳元帥大兵已來。金總兵也不換衣甲,就穿著這冠帶,上了馬出關,直至軍前跪下,口稱:「藕塘關總兵金節迎接大老爺。”岳爺道:“請起。」
暗想:「那牛皋怎麼不見來接?難道又打了敗仗了?」便問金總兵:「為何這等服色?」金節稟道:「只因牛先鋒兵至關中,甚是無禮,公堂飲酒,居中而坐,吃得大醉。適值番將領兵十萬來犯關,那個番將身長一丈四尺,十分厲害。牛皋先鋒決要出去交戰,來到陣前,牛先鋒吐酒于番將臉上,番將忙揩臉時,牛先鋒一鐧打死,大獲全勝。卑職賤荊戚氏有一胞妹,年方十七,尚未適人。
日夜間夢兆有應,欲配先鋒,又逢今日黃道吉期,特請先鋒到行完姻,不知何故竟自跑回。求元帥玉成,得諧秦晉,實為恩便。」元帥道:「貴總兵請回,少停待我送來完姻便了。」金節謝了,回衙與夫人說知,各各歡喜。
再說岳元帥紮下營盤,便叫湯懷去喚牛皋來。湯懷得令,出營上馬,進得關內,來至驛中門首,便問軍士道:「你家牛老爺那裡去了?”軍士稟道:「俺家老爺在後帳房。」湯懷道:「不必通報,我自進去。」只見牛皋朝着牆頭坐著,湯懷道:「賢弟好打扮!」牛皋道:「湯哥幾時來的?」湯懷道:“元帥有令,傳你前去。」
牛皋道:「待我換了衣甲去。”湯懷道:「就是這樣的去罷!」扯了就走,一同上馬,來至大營,湯懷先來繳令,然後牛皋跪下叩頭。岳爺道:「夫婦,人之大倫,你怎麼跑走了?豈不害了那小姐的終身?今日為兄的送你去成親。」元帥也換了袍服,同牛皋一齊來到總兵衙門。
金爺出來接到大堂之上,先拜了元帥,就請新人與牛皋拜了花燭,送歸洞房。元帥對金總兵道:「今日匆匆,另日補禮罷。」金總兵連稱:“不敢!」
元帥出了衙門,回營坐下,對眾將道:「眾位賢弟,從今日起,把『臨陣招親』這一款革去。若賢弟們遇著有婚姻之事,不必稟明,便就成親。況這番往北路去迎二聖,臨陣交鋒,豈能保得萬全?若得生一後嗣,也就好接代香煙。」眾將謝了元帥,按下不表。
話分兩頭。再說那山東魯王劉豫守在山東,殘虐不仁,詐害良民,也非止一端。
那次子劉猊,倚仗父親的勢頭,在外強占民田,姦淫婦女,無所不為。忽一日帶了二三百家將,往鄉村打圍作樂,一路來到一個地方,名為孟家莊。一眾人放鷹逐犬,不道一個莊家正鋤田,忽見一鷹刁着一隻大鳥,飛來落在面前。這莊家是個村魯之人,曉得什麼來歷,趕上前一鋤頭打死,說道:「好造化!我家老婆昨日嫌我不買些葷腥與他下口,今日這兩個鳥兒拿回去煮熟了,倒有一頓好吃。」正在快活算計,誰知一眾家將趕來尋鷹,看那莊丁拿在手裡,便喝道:「該死的狗才!怎麼把我的鷹打死了!」莊丁道:「這是他飛到我跟前來,所以打死,要拿回家去做下酒,幹你甚事?」家將道:「好個不知死活的人!你家在那裡?」莊丁道:「我就是孟家莊孟太公家的莊丁,你問我怎的?」內中一個道:「哥,你休要和他講,只拿他去見家主爺便了。」莊丁道:「打死了一個鳥兒就要拿我,難道沒有王法的麼?」眾家將聽了大怒,就將莊丁亂打。內中一個趕上一腳,正踢着莊丁的陰囊,一交跌倒,在地滾了幾滾,就嗚呼哀哉了!那眾家將見打死了莊丁,忙來報知劉猊道:「我家的鷹被孟家莊莊丁打死,小的們要他賠償,連公子也罵起來。所以小的們發惱,和他廝打,不道他跌死了。」劉猊道:「既然死了,要他家主賠還我的鷹來!」即帶了家丁,往孟家莊來。
到了莊上,家丁大喊道:「門上的狗頭,快些進去說,劉王爺二爵主的鷹被你莊丁打死,快早賠還,萬事全體;如若遲了,報與四太子,將你一門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