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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向陸登道:「陸先生,某家決不絶你後代。把你公子撫為己子,送往本國,就着這乳母撫養。直待成人長大,承你之姓,接你香火,如何?」這才說完,只見陸登身子仆地便倒。
兀朮大喜,就將公子抱在懷中。恰值哈迷蚩進來看見,便問:「這孩子那裡來的?」兀朮將前事細說一遍。哈迷蚩道:「這孩子既是陸登之子,乞賜與臣,去將他斷送了,以報割鼻之仇。」兀朮道:「此乃各為其主。
譬如你拿住個奸細,也不肯輕放了他。某家敬他是個忠臣,可差官帶領軍士五百名,護送公子並乳母迴轉本邦。」一面命人收拾陸登同着夫人的屍首,合葬在城外高阜處。着番將哈利祿鎮守潞安州,自家率領大兵,來搶兩狼關。
卻說總兵韓世忠正在中軍,忽有探子來報:「啟上元帥,今有金兀朮打破潞安州,陸老爺夫婦盡節。今兀朮領兵來犯本關,離此只有百里了,請元帥定奪!”元帥聞報,賞了探子銀牌一面,叫他再去打聽。當下元帥遂傳令各營將士,在三山口各處緊要關隘,遍設伏兵火炮,添兵把守,一面修表入朝告急。正在料理,又有探子來報:“啟上大老爺,今有汴梁節度孫老爺領兵五萬,繞城而過,殺進番營去了!」
元帥道:「嚇!這奸賊怎麼直到此時才到?也不前來知會本帥一聲。那兀朮有五十餘萬人馬,你有何本領擅敢以少敵眾,自取滅亡麼?」叫左右賞了探子羊酒銀牌,再去打聽。探子答應一聲,如飛去了。
元帥心下思想:「若不發兵救應,必至全軍覆沒;若去救應,又恐本關有失。」
正在躊躇,左右報說:「梁夫人出堂。」韓元帥相見坐定,便問道:「夫人出來,有何高見?」夫人道:「妾聞孫浩提兵殺入番營,以他這樣才能武藝,領五萬人馬,擋兀朮五十餘萬之番兵,猶如驅羊入虎口耳!倘或有失,那奸臣必然上本,反說相公坐視不救。依妾愚見,相公還該發兵接應才是。」韓元帥道:「夫人雖說得是,只是便宜了這奸賊。」遂傳下令來,問:「誰人敢領兵前去救應孫浩?」早有一員小將上前應道:「孩兒敢去!」元帥一看,原來是大公子韓尚德。元帥就道:「我兒,你可領兵一千,前去救應孫浩回來。」公子答應一聲,正欲下去了,夫人又叫轉來吩咐道:“我兒,為將之道須要眼觀四處,耳聽八方,可戰則戰,可守則守。
若不見孫浩,可速回兵,切勿冒險與戰!”
公子應聲:「曉得!」隨即領兵出關。將近番營,抬頭一看,五六十里地面儘是營盤。公子思想:「這許多番兵,若殺進去,這一千人馬豈不多白送了性命?若不殺進去,又不知孫浩下落,這便如何是好?也罷!」吩咐眾軍士:「你們且紮住營盤在此等我,我獨自一人踹進營中,尋見了孫浩,或者一同殺出來。倘尋不見孫浩,我戰死番營,你們可回報大老爺便了!」軍士領命,就紮住營盤。
公子拍馬舞刀,大喝一聲:「兩狼關韓尚德來踹營了!」一聲喊,望番營衝去。舉起刀來,殺得人頭滾滾,猶如砍瓜切菜一般,來尋孫浩。那知道這時候,孫浩的人馬已全軍覆沒了。
小番報進牛皮帳中:「啟上狼主,又有一個小南蠻殺進營來,十分厲害,說叫做什麼韓尚德,候狼主發令擒拿。」兀朮便問軍師:「可曉得那一個韓尚德是什麼人,這等厲害?」哈迷蚩道:「就是前日臣對狼主講的韓世忠的大兒子。他的父母本事高強,就生出這個兒子來,也是狠的。」兀朮笑道:「他一個人本事雖強,怎敵得我五十萬人馬?看孤家生擒他來,叫他降順。」即命眾平章傳令下來:「務要生擒,不許傷他性命。」這些番兵聞令,一齊擁將上來,把韓公子團團圍祝公子並無懼怯,將手中這桿刀左攔右架,東格西搪,在番營內大戰。只是人馬眾多,不能殺出。
那領來這一千人馬,在外邊遠遠的望了半日,並不見公子的消息,疑心大約已喪在番營,就回進關中,報上元帥:「公子着令我們屯兵在外,單人獨騎,踹進番營中去了。半日不見動靜,諒已不保了。」韓元帥聞報,就走進後堂與夫人說知。
夫人大哭起來道:「我想做了武將固當捐軀報國,但是我兒年幼,不曾受得朝廷半點爵祿,豈不可傷?”元帥道:“夫人不必悲傷,待吾領兵前去,一則探聽番兵消息,二來與孩兒報仇!」
元帥說罷,隨即出堂,仍帶這一千人馬,上馬出關,望金營來。行至中途,軍士皆停馬不走,元帥就問軍士:「為何不行?」軍士道:「前番公子有令,說番營人馬眾多,我們這一千人馬去枉送性命!着在這裡等的。」元帥聽了流下淚來:「我兒既有此令,你們原在此等罷!」元帥一馬直入番營,大叫一聲:「大宋韓元帥來了!」搖動手中刀,殺入重圍,逢着就死,擋着就亡,好不厲害!殺進了幾個營盤,無人抵擋。小番慌忙報進帳中,兀朮連連稱讚:「好個韓世忠嚇!」就與軍師計議,下令叫眾平章等將韓元帥圍住;一面調兵去搶兩狼關,叫他首尾不能照應。
那韓元帥雖是英雄,怎擋得番兵眾多,一層一層圍裹攏來,一時那裡殺得出來。這裡兀朮帶領大兵,浩浩蕩蕩,殺奔兩狼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