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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路,已到花園,園公出來跪接。宗大老爺同小弟兄等一齊下馬,進入園中,到花廳坐下,就問園公道:「我們都是空腹,此地可有所在備辦酒餚麼?」園公稟道:「此去一里多路就是昭豐鎮,有名的大市鎮,隨你要買什麼東西,也有廚司替人整備。」宗爺就命親隨帶了銀兩,速到鎮上去購辦酒餚,就帶個廚司來整備。一面叫人抬過卷箱來,交與岳飛,說道:「老夫無甚物件,只有一副盔甲衣袍贈與賢契,以表老夫薄意。」岳大爺正少的是盔甲,不覺大喜,叩頭謝了。宗爺又道:「賢契們,目下雖是功名不遂,日後自有騰達,不可以一跌就灰了心。倘若奸臣敗露,老夫必當申奏朝廷,力保賢契們重用。那時如魚得水,自然日近天顏。
如今取不得個忠字,且回家去奉侍父母,盡個孝字。文章武藝,亦須時時講論,不可因不遇便荒疏了,誤了終身大事。」眾弟兄齊聲應道:「大老爺這般教訓,門生等敢不努力!」說未了,酒筵已備就送來,擺了六席。眾人告過坐,一齊坐定。
自有從人伏侍斟酒,共談時事,並講論些兵法。
那王貴、牛皋是坐在下席。他自五鼓吃了飯,在校場守了這一日,直到此處肚中正在饑餓,見了這些酒餚,也不聽他們談天說地,好似渴龍見水,如狼似虎的吃個精光,方纔住手。不道那廚司因晚了,手腳忙亂,菜蔬內多擱了些鹽。這兩個吃得嘴成了,只管討茶吃。
那茶夫叫道:「夥計,你看不出上邊幾席上,斯斯文文的;這兩席上的二位,粗粗蠢蠢,不是個吃細茶的人。你只管把小杯熱茶送去,不討好;你且把那大碗的冷茶送上去,包管合式。」那人聽了,真個把冷茶大碗的選將上去。
王貴好不快活,一連吃了五六碗,說道:「好爽快!」方纔住了手。重新再飲。說說笑笑,不覺天色黎明。岳大爺等拜別了宗爺,宗爺又叫從人:「有那騎來的牲口,讓一匹與岳大爺馱了卷箱。」岳大爺又謝了,辭別上路而行;正是:暢飲通宵到五更,忽然紅日又東昇。
路上有花兼有酒,一程分作兩程行。
這裡宗爺亦帶領從人回城,不表。
且說岳大爺等五人一路走,一路在馬上說起宗澤的恩義:「真是難得!為了我們反累他削了職,不知何日方能報答他?”正說問,忽然王貴在馬上大叫一聲,跌下馬來。頃刻間面如土色,牙關緊閉。眾皆大驚,連忙下馬來,扶的扶,叫的叫,嚇得岳大爺大哭,叫道:「賢弟呀!休得如此,快些甦醒!」連叫數聲,總不見答應。岳大爺哭聲:「賢弟呀!你功名未遂,空手歸鄉已是不幸。
若再有三長四短,叫為兄的回去,怎生見你令尊令堂之面?」說罷,又痛哭不止。眾人也各慌張。牛皋道:「你們且不要哭,我自有個主意在此。若是一哭,就弄得我沒主意了。」岳人爺便住了哭,問道:「賢弟有甚主意,快些說來!」牛皋道:「你們不知王哥原沒有病的,想是昨夜吃了些東西,灌下幾碗冷茶,肚裡發起脹來。待我來替他醫醫看。」便將手去王貴肚皮了揉了一會,只聽得王貴肚裏邊咕碌碌的,猶如雷鳴一般,響了一會,忽然放了許多臭水出來。再揉幾揉,竟撒出糞來,臭不可當。
王貴微微甦醒,呻吟不絶。眾人忙將衣服與他換了。岳大爺道:“我們且在此暫息片時。湯兄弟,可先到昭豐鎮上去,端正了安歇的地方,以便調理。」
湯懷答應上馬,來到鎮上,但見人煙熱閙,有幾個客店掛着燈籠。左首一個店主人,看見湯懷在馬上東張西望,便上前招接道:「客官莫非要打中火麼?”湯懷便跳下馬來,把手一供道:「請問店主貴姓?」店主道:「小人姓方,這裡昭豐鎮上有名的方老實,從不欺人的。」湯懷道:「我們有弟兄五個,是進武場的,因有一個兄弟傷了些風寒,不能行走,要借歇幾天,養病好了方去,可使得麼?」方老實道:「小人開的是歇店,這又何防?家裡盡有乾淨房屋,只管請來就是。若是要請太醫,我這鎮上也有,不必進城去請的。」湯懷道:“如此甚好,我去邀了同來。」
遂上馬迴轉,與眾兄弟說了。便攙扶了王貴上馬,慢慢的行到鎮上,在方家客寓住下。當日就煩方老實去請了個醫生來看。醫生說是飲食傷脾,又感了些寒氣,只要散寒消食,不妨事,就可好的。
遂撮了兩服煎劑。岳大爺封了一錢銀子謝了,太醫自去。眾弟兄等就安心歇下,調理王貴。按下不表。
且說這太行山金刀王善,差人打聽梁王被岳飛挑死,聖旨將宗澤削職歸農,停止武場,遂傳集了諸將軍師並一眾嘍囉,便開言道:“目今奸臣當道,將士離心。
梁王雖然死了,卻幸宗澤削職,朝中別無能人。孤家意欲趁此時興兵入汴,奪取宋室江山。卿等以為何如?”當下軍師田奇便道:「當今皇帝大興土木,萬民愁怨;舍賢用奸,文武不和。趁此時守防懈怠,正好興兵,不要錯過了。」王善大喜,當時就點馬保為先鋒,偏將何六、何七等,帶領人馬三萬,扮做官兵模樣,分作三隊,先期起行。自同田奇等,率領大兵隨後。一路往汴京進發,並無攔阻。看看來到南薰門外,離城五十里,放炮安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