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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與眾兄弟商議,忽見徐縣主乘着四人暖轎,眾衙役左右跟定。將到面前,五人一齊下馬,候立道旁。縣主在轎中見了,吩咐住了轎,便道:「我正要去見洪中軍,托他周全考事,不道賢契們回來得恁快,不知考得怎樣了?」岳飛稟道:「那中軍因不曾送得常例與他,叫我們過了三日再去。」徐仁道:「好胡說!難道有他這中軍,才考得;沒有他這中軍,就不考了麼?賢契們可隨我來!」五人答應一聲,俱各上馬,跟着徐縣主來到轅門,投了手本。
傳宣官出來一聲:「傳湯陰縣進見!」兩邊呼喝聲響。徐仁進了角門,踏邊而上,來至大堂跪下。劉都院說聲:「請起。」徐仁立起,打了一拱道:「卑職稟上大人,今有大名府內黃縣武生五名,求大人考試弓馬。」劉都院就吩咐傳進來。旗牌官領命,將五人傳人,到丹墀跪下。
劉公看那五個人的相貌,個個魁偉雄壯,心中好生歡喜。只見中軍走上廳來稟道:「這五個人的弓馬甚是平常,中軍已經見過,叫他們回去溫習,下科再來,怎麼又來觸犯大老爺?」徐仁又上前稟道:“這中軍因未曾送得常例與他,故此誑稟。
這些武生們三年一望,望大人成全!”洪先又道:「我早上明明見過他的武藝低微,如何反說我誑稟?若不信,敢與我比比武藝麼?”岳飛稟道:「若大老爺出令,就與你比試何妨?」劉都院聽了各人言語,說:“也罷!就命你二人比試武藝與本都院看。」
二人領命下去,就在甬道上各自占個地步。洪先叫家人取過一柄三股托天叉來,使個門戶,只聽得索郎郎的叉盤聲響,使個「餓虎擒羊”勢,叫道:“你敢來麼?」
岳飛卻不慌不忙,取過瀝泉槍,輕輕的吐個旗鼓,叫做「丹鳳朝天」勢。但見那冷颼颼亂舞雪花飛,說聲:「恕無禮了!」那洪先恨不得一叉,把岳大爺就叉個不活,舉起叉,望岳大爺劈頭蓋將下來。這岳大爺把頭一側,讓過叉,心中暗想:「我和他並無大仇,何苦害他性命?」這洪先又一叉,向岳大爺劈面飛將過來。那岳大爺把頭一低,側身躲過,拽回步,拖槍而走。
洪先只道他輸了,搶步趕將入來,望岳大爺當背一叉。岳大爺忽轉過身來,把槍向上一隔,將洪先的叉掀過一邊,趁勢倒轉槍桿,在洪先背上輕輕的一捺。這洪先站不住腳頭,撲的一交,跌倒在地,那股叉也丟在一邊了。廳上廳下這些人禁不住喝聲采:「果然好武藝!」那劉都院大怒,叫洪先上去,喝道:「你這樣的本事,那裡做的中軍官!」叫左右:「與我叉出轅門去!」左右答應一聲,將洪先趕下丹墀。
洪先滿面羞慚,抱頭鼠竄的去了。
劉都院命徐知縣帶那五個武生,同到箭廳比箭。先是四個射過。又考到岳飛的箭,比四人更好,便問岳飛:「你是祖居在內黃縣麼?」岳大爺稟道:「武生原是這裡湯陰縣孝弟裡永和鄉人氏,因生下三日就遭洪水之災,可憐家產盡行漂沒。老母在花缸內抱著武生,在水面上漂流至內黃縣,感蒙恩公王明收養長大,因此就住在內黃縣。
又得先義父周侗教成我眾弟兄的武藝。如今只求大老爺賞一批冊,好進京去。倘能取得功名,日後就好重還故里了。」劉都院聽了,大喜道:「原來是周師父傳授,故爾都是這般好手段。
本院向來久聞令師文武兼全,朝廷幾次差官聘他做官,他只是不肯出來。如今乃作故人,豈不可惜!目下賢契可回去收拾,本都院着人送書進京,與你料理功名便了。」又喚徐仁道:「這個門生日後定有好處,貴縣可回行去,替他查一查所有岳家舊時基業,查點明白,待本院發銀蓋造房屋,叫他仍歸故上便了。」徐知縣領命。
岳飛等一齊叩謝。出了轅門,跟着徐縣主回至街中。縣主設宴款待,對岳飛道:「我這裡與賢契收拾房屋,你可回家去,接取令堂前來居住便了。」岳大爺謝了,當日,同眾弟兄回至寓所,算還飯錢。
到次日別了店主人,一徑回內黃縣來,各自分別回家。岳大爺將劉都院共徐縣主的事,與岳安人說知,岳安人好生歡喜,忙忙收拾,不提。
再說眾兄弟各自歸家,與父親說知岳大哥歸宗之事,眾員外好生不忍。次日,三位員外正在王員外莊上談論商酌,只見岳大爺走來向眾員外作過揖,就將歸宗之事稟明。王員外不覺眼中流下淚來,叫聲:“鵬舉!你在此間,小兒輩正好相交。
況且令尊遺命,叫小兒輩『不要離了鵬舉,方得功名成就』。如今你要歸宗,叫我怎生捨得?”岳大爺道:「小侄只因劉大人恩義,難違他命。就是小侄也捨不得老叔伯並兄弟們,也是出於無奈。”張員外道:「我倒有個主意在此,包你們一世不得分離。」湯懷即忙問張達:「是何主意?」張員外道:「我掙了一分大傢俬,又沒有三男四女,只得這個孩兒,若得他一舉成名,祖宗面上也有些光彩。我的意思,止留兩房的當家人在此總管田產,其餘細軟傢俬盡行收拾,一同岳賢侄遷往湯陰縣,有何不可?」眾人齊聲道:「此論甚妙!我們竟都遷去就是。」岳大爺道:「這個如何使得?老叔伯大家資,又有許多人口,為了小侄都要遷往湯陰居住,也不是輕易的事,還求斟酌。」眾員外道:“我等心意相同,主意已定,鵬舉不必多言。」
岳大爺只得回家,與母親說知眾員外要遷居之事。岳安人道:「且等我再去與各位院君商議。”牛皋道:「不相干,我自要同大哥去的!」安人道:“賢侄母子既在此間,自然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