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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只顧大聲小氣的嚷,嚷的裡頭聽見了,叫咱家擔不是,叫主子瞧見了,那才是個大亂兒呢。這可怎麼好呢?”智爺瞧著,不由的順口兒說道:「那值嗎呢,上去就拿下來了。」內相聽了,剛要說話。只見王頭兒道:「王第二的,你別呀。
你就只作你的活就完了,多管什麼閒事呢。你上去萬一拿跑了呢,再者倘或摔了那裡呢,全不是玩的。」剛說至此,只聽內相道:「王頭兒,你也別呀。咱家待你灑好兒的。
這個夥計,他既說能上去拿下來,這有什麼呢,難道咱家還難為他不成?你要是這麼著,你這頭兒也就提防着吧。」王頭兒道:「老爺別怪我。我惟恐他不能拿下來,那時拿跑了,倒耽誤事。」內相道:「跑了就跑了,也不與你相干。」王頭兒道:「是了,老爺。你老只管支使他吧,我不管了。」內相對智化道:「夥計,託付你上樹給咱家拿下來吧。」智爺道:「俺不會上樹呀。」內相回頭對王頭兒道:「如何?全是你閙的!他立刻不會上樹咧。今晚上散工時,你這些傢伙別想拿出去咧。」王頭兒聽了着急,連忙對智爺道:「王第二的,你能上樹,你上去給他老拿拿吧;不然,晚上我的鐵鍬钁頭不定去多少,我怎麼交的下去呢?」智爺道:「俺先說下,上去不定拿的住拿不住,你老不要見怪。」內相說:“你只管上去,跑了也不怪你。」
智爺原因挖河,光着腳兒。雙手一撥樹木,把兩腿一拳,「赤」「赤」「赤」猶如上面的猴子一般。誰知樹上的猴子見有人上來,他連竄帶跳已到樹梢之上。智爺且不管他,找了個大杈椏坐下,明是歇息,卻暗暗的四下里看了方向。
眾人不知用意,卻說道:「這可難拿了。那猴兒蹲的樹枝兒多細兒,如何禁得住人呢?」王頭兒捏着兩把汗,又怕拿不住猴兒,又怕王第二的有失閃,連忙攔說:「眾位瞧就是了,莫亂說,越說,他在上頭越不得勁兒。」攔之再三,眾人方壓靜了。智爺在上面見猴子蹲在樹梢。
他卻端詳,見有個斜杈椏,他便奔到斜枝上面。那樹枝兒連身子亂晃。眾人下面瞧著,個個耽驚。只見智爺喘息了喘息,等樹枝兒穩住,他將腳丫兒慢慢的一抬,夠着搭拉的鎖鏈兒,將指頭一紮煞,攏住鎖鏈。
又把頭上的氈帽摘下來作個兜兒,腳指一拳,往下一沉。猴子在上面蹲不住,咭溜咭溜一陣亂叫,掉將下來。他把氈帽一接,猴兒正排在氈帽裡面。連忙將氈帽沿兒一折,就用鐵鏈捆好,銜在口內,兩手倒爬順流而下,毫不費力。
眾人無不喝彩。
智爺將猴兒交與內相。內相眉開眼笑道:「叫你受乏了。你貴姓呀?」智爺道:「俺姓王行二。」內相回手在兜肚內掏出兩個一兩重的小元寶兒,遞與智爺道:「給你這個,你別嫌輕,喝碗茶吧。」智爺接過來一看,道:「這是嗎行行兒?」王頭道:「這是銀錁兒。」智爺道:「要他幹嗎呀?」王頭兒道:「這個換得出錢來。」智爺道:「怎麼這鉛塊塊兒也換的出錢來?」內相聽了,笑道:「那不是鉛,是銀子,那值好幾弔錢呢。」又對王頭兒道:「咱家看他真誠實。
明日頭兒給他找個輕鬆檔兒,咱家還要單敬你一杯呢。」王頭兒道:「老爺吩咐,小人焉敢不遵,何用賞酒呢。」內相道:「說給你喝酒,咱家再不撒謊。你可不許分他的。」王頭道:「小人不至于那麼下作。他登高爬梯,耽驚受怕的得的賞,小人也忍得分他的。」內相點了點頭,抱著猴子去了。這裡眾人仍然作活。
到了散工,王頭同他到了黃亭子,把得銀之事對裴福說了。裴福歡天喜地,千恩萬謝。智化又裝傻道:「爹呀,咱有了銀子咧,治他二畝地,蓋地幾間房,再買他兩隻牛咧。」王頭兒忙攔住道:「夠了,夠了。
算了吧!你這二兩來的銀子,幹不了這些事怎麼好呢?沒見過世面。治二畝地,幾間房子,還要買牛咧買驢的,統共攏兒夠買個草驢旦子的。盡攪麼!明日我還是一早來找你。」智爺道:「是了。
俺在這裡恭候。」三頭道:「是不是,剛吃了兩天飽飯,有了二兩銀子的家當兒,立刻就掀起京腔來了。你又恭候咧!」說笑着,就去了。
到了次日,一同進城。智爺仍然拿了鐵鍬,要作活去,王頭道:「王第二的,你且擱下那個。”智爺道:「怎麼你不叫俺奏咧?」工頭道:「這是什麼話!誰不叫你奏了!連前幾個,我吃了你兩三個烏涂的了。你這裡來看堆兒吧。」智爺道:「俺看著這個不做活,也給飯吃呀?」王頭道:「照舊吃飯,仍然給錢。」智爺道:「這倒好了。任麼兒不幹。吃飽了,竟墩膘,還給錢兒。
這倒是鐘鼓上雀兒成了鴿子咧。」王頭道:「是不是,又說傻話了。我告訴你說,這是輕鬆檔兒,省得內相老爺來了……」
剛說至此,只見他又悄悄的道:「來了,來了。」早見那邊來的,恰是昨日的小內相,捧着一個金絲累就、上面嵌着寶石蟠桃式的小盒子,笑嘻嘻的道:「王老二,你來了嗎?」智爺道:「早就來咧。」內相道:「今日什麼檔兒?」智爺道:「叫俺看著堆兒。」內相道:「這就是了。我們老爺怕你還作活,一來叫我來瞧瞧,二來給你送點心,你自嘗嘗。」智爺接過盒子道:「這挺硬的怎麼吃呀?」內相哈哈笑道:「你真嘔人!你到底打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