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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多時路上已有行人,見了如此光景,問了備細,知是拐帶,立刻找着地方保甲,放下婦人用鐵鎖鎖了,帶領女子同赴縣衙。縣官升堂,一訊即服。男子已死,着地方掩埋,婦人定案寄監。
此信早已傳開了。莊致和聞知,急急赴縣,當堂將巧姐領回。路過大夫居,見了豆老,便將巧姐已有的話說了。又道:「是姓韓的救的。
難道就是昨日的韓客官麼。”豆老聽見,好生歡喜,又給莊爺暖酒作賀。因又提起:“韓爺昨日復又回來,問卞家的底里。誰知今早聞聽人說,卞家丟了許多的銀兩。
莊大爺,你想這事詫異不詫異?老漢再也猜摸不出這位韓爺是個什麼人來。」
他兩個只顧高談闊論,講究此事。不想那邊坐著一個道人,立起身來,打個稽首,問道:「請問莊施主,這位韓客官可是高大身軀,金黃麵皮,微微的有點黃須麼?」莊致和見那道人骨瘦如柴,彷彿才病起來的模樣,卻又目光如電,炯炯有神,聲音洪亮,另有一番別樣的精神,不由的起敬道:「正是。道爺何以知之?」那道人道:「小道素識此人,極其俠義,正要訪他。但不知他向何方去了?」豆老兒聽到此,有些不耐煩,暗道:「這道人從早晨要了一角酒,直耐到此時,占了我一張座兒,彷彿等主顧的一般。
如今聽我二人說話,他便插言,想是個安心哄嘴吃的。」便沒有好氣的答道:「我這裡過往客人極多,誰耐煩打聽他往那裡去呢。你既認得他,你就趁早兒找他去。」那道人見豆老兒說的話倔強,也不理他,索性就棍打腿,便對莊致和道:「小道與施主相遇,也是緣分,不知施主可肯佈施小道兩角酒麼?」莊致和道:「這有什麼。
道爺請過來,只管用,俱在小可身上。」那道人便湊過來。莊致和又叫豆老暖了兩角酒來。豆老無可奈何,瞅了道人一眼,道:「明明是個騙酒吃的,這可等着主顧了。」嘟嘟囔囔的溫酒去了。
原來這道人就是四爺蔣平。只因回明包相訪查韓彰,扮做雲遊道人模樣,由丹鳳嶺慢慢訪查至此。好容易聽見此事,焉肯輕易放過,一壁吃酒,一壁細問昨日之事,越聽越是韓爺無疑。吃畢酒,蔣平道了叨擾。
莊致和會了錢鈔,領着巧姐去了。
蔣平也就出了大夫居,逢村遇店,細細訪查,毫無下落。看看天晚,日色西斜,來到一座廟宇前,匾上寫着「鐵嶺觀”三字,知是道士廟宇,便上前。才待擊門,只見山門放開,出來一個老道,手內提定酒葫蘆;再往臉上看時,已然喝的紅撲撲的似有醉態。蔣平上前稽首道:「小道行路天晚,意欲在仙觀借宿一宵,不知仙長肯容納否?」那老道乜斜着眼,看了看蔣平,道:「我看你人小瘦弱,倒是個不生事的。
也罷,你在此略等一等。我到前面沽了酒回來,自有道理。」蔣平介面道:「不瞞仙長說,小道也愛杯中之物。這酒原是咱們玄門中當用的。
乞將酒器付與小道,待我沽來,奉敬仙長如何?」那老道聽了,滿面堆下笑來,道:「道友初來,如何倒要叨擾。」說著話,卻將一個酒葫蘆遞給四爺。四爺接過葫蘆,又把自己的漁鼓簡板以及算命招子交付老道。老道又告訴他賣酒之家,蔣平答應。
回身去不多時,提了滿滿的一葫蘆酒,額外又買了許多的酒菜。老道見了好生歡喜,道:「道兄初來,卻破許多錢鈔,使我不安。」蔣平道:“這有甚要緊。你我皆是同門,小弟特敬老兄。」
那老道更覺歡喜,回身在前引路,將蔣平讓進,關了山門,轉過影壁,便看見三間東廂房。二人來到屋內,進門卻是懸龕供着呂祖,也有桌椅等物。蔣爺倚了招子,放了漁鼓簡板,向上行了禮。老道掀起布簾,讓蔣平北間屋內坐。
蔣平見有個炕桌上面放著杯壺,還有兩色殘餚。老道開櫃拿了傢伙,把蔣爺新買的酒菜擺了,然後暖酒添杯,彼此對面而坐。蔣爺自稱姓張,又問老道名姓,原來姓胡名和。觀內當家的叫做吳道成,生的黑面大腹,自稱綽號鐵羅漢,一身好武藝,慣會趨炎附勢。
這胡和見了酒如命的一般,連飲了數杯,卻是酒上加酒,已然醺醺。他卻順口開河,道:「張道兄,我有一句話告訴你,少時當家的來時,你可不要言語,讓他們到後面去,別管他們作什麼。咱們倆就在前邊給他個痛喝,喝醉了,就給他個問睡,什麼全不管他。你道如何?」蔣爺道:「多承胡大哥指示。
但不知當家的所做何事?何不對我說說呢?」胡和道:「其實告訴你也不妨事。我們這當家的,他乃響馬出身,畏罪出家。新近有他個朋友找他來,名叫花蝶,更是個不尷不尬之人,鬼鬼祟祟不知幹些什麼。昨晚有人追下來,竟被他們拿住,鎖在後院塔內,至今沒放。
你說,他們的事管得麼?」蔣爺聽了心中一動,問道:「他們拿住是什麼人呢?」胡和道:「昨晚不到三更,他們拿住人了。是如此如彼,這般這樣。」蔣爺聞聽,嚇了個魂不附體,不由驚駭非常。
你道胡和說什麼「如此如彼,這般這樣」?原來韓二爺于前日夜救了巧姐之後,來到桑花鎮,到了離所,便聽見有人談論花蝶。細細打聽,方纔知道是個最愛採花的惡賊,是從東京脫案逃走的大案賊,怨不得人人以花蝶起誓。暗暗的忖度了一番,到了晚間,託言玩月,離了店房,夜行打扮,悄悄的訪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