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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展熊飛同定盧方徐慶、兆蘭兆蕙相陪,來到茉花村內。剛一進門,二爺便問伴當道:「蔣四爺可好些了?」伴當道:「蔣四爺于昨晚二員外起身之後,也就走了。」眾人詫異,道:「往那裡去了?」伴當道:「小人也曾問來,說:「四爺病着,往何方去呢?」四爺說:「你不知道,我這病是不要緊的;皆因有個約會等個人,卻是極要緊的。」小人也不敢深問,因此四爺也就走了。”
眾人聽了,心中納悶,惟獨盧爺着急,道:「他的約會,我焉有不知的?從來沒提起過,好生令人不解。」丁大爺道:「大哥不用着急,且到廳上坐下,大家再作商量。」說話間,來到廳上。丁大爺先要去見丁母。
眾人俱言:「代為叱名請安。」展爺說:「俟事體消停,再去面見老母。」丁大爺一一領命,進內去了。丁二爺吩咐伴當:「快快去預備酒飯。
我們俱是閙了一夜的了,又渴又饑。快些,快些!」伴當忙忙的傳往廚房去了。少時,丁大爺出來,又一一的替老母問了眾人的好。又向展爺道:「家母聽見兄長來了,好生喜歡。
言事情完了,還要見兄長呢。」展爺連連答應。早見伴當調開桌椅,安放杯箸。上面是盧方,其次展昭徐慶,兆蘭兆蕙在主位相陪。
剛然入座,才待斟酒,忽見莊丁跑進來,稟道:「蔣老爺回來了,把白五爺抬來了。」眾人聽了,又是驚駭,又是歡喜,連忙離座出廳,俱各迎將出來。到了莊門,果見蔣四爺在那裡吩咐,把五爺放下抽杠解縛。此時白玉堂已然吐出水來,雖然甦醒,尚不明白。
盧方見他面目焦黃,渾身猶如水鷄兒一般,不覺淚下。展爺早趕步上前,將白玉堂扶着坐起,慢慢喚道:「五弟醒來,醒來。」不多時,只見白玉堂微睜二目。看了看展爺,復又閉上。
半晌,方嘟嚷道:「好病夫呀!淹得我好!淹得我好!」說罷,哇的一聲,又吐出許多清水,心內方纔明白了。睜眼往左右一看,見展爺蹲在身旁,盧方在那裡拭淚,惟獨徐慶蔣平二人,一個是怒目橫眉,一個是嬉皮笑臉。白玉堂看見蔣爺,便要掙紮起來,道:「好病夫呀!我是不能與你干休的。」展爺連忙扶住,道:「五弟且看愚兄薄面,此事始終皆由展昭而起。
五弟如有責備,你就責備展昭就是了。」丁家弟兄連忙上前扶起玉堂,說道:「五弟且到廳上去沐浴更衣後,有甚麼話再說不遲。」白玉堂低頭一看,見渾身連泥帶水好生難看,又搭着處處皆濕,遍體難受得很。到此時也沒了法子了,只得說:“小弟從命。」
大家步入莊門,進了廳房。丁二爺叫小童掀起套間軟簾,請白五爺進內。只見澡盆、堂布、香肥皂、胰子、香豆面。床上放著洋布汗遢中衣、月白洋縐套褲、靴、襪、綠花氅、月白襯襖、絲縧、大紅繡花武生頭巾,樣樣俱是新的。
又見小童端了一磁盆熱水來,放在盆架之上,請五爺坐了,打開發纂,先將發內泥土洗去,又換水添上香豆面洗了一回,然後用木梳通開,將發纂輓好,紮好網巾。又見進來一個小童,提着一桶熱水注在澡盆之內,請五爺沐浴。兩個小童就出來了,白玉堂即將濕衣脫去,坐在矮凳之上,周身洗了,用堂布擦乾,穿了中衣等件。又見小童進來,換了熱水,請五老爺淨面。
然後穿了衣服,戴了武生巾。其衣服靴帽尺寸長短,如同自己一樣,心中甚為感激丁氏兄弟,只是惱恨蔣平,心中忿忿。
只見丁二爺進來,道:「五弟沐浴已畢,請到堂屋中談話飲酒。」白玉堂只得隨出,見他仍是怒容滿面。盧方等立起身來說:「五弟,這邊坐,敘話。」玉堂也不言語。
見方纔之人皆在,惟不見蔣二爺,心中納悶。只見丁二爺吩咐伴當擺酒。片時工夫,已擺得齊整,皆是美味佳餚。丁大爺擎杯,丁二爺執壺,道:「五弟想已餓了,且吃一杯暖一暖寒氣。」說罷,斟上酒來,向玉堂說:「五弟請用。」白玉堂此時欲不飲此酒,怎奈腹中饑餓,不作臉的肚子咕嚕嚕的亂響,只得接杯一飲而盡。又斟了門杯。又給盧爺展爺徐爺斟了酒。
大家入座。
盧爺道:「五弟,已往之事,一概不必提了。無論誰的不是,皆是愚兄的不是。惟求五弟同到開封府,就是給為兄的作了臉了。”白玉堂聞聽,氣沖鬥牛,不好向盧方發作,只得說:「叫我上開封府,萬萬不能。」展爺在旁插言道:「五弟不要如此,凡事必須三思而後行,還是大哥所言不差。」玉堂道:「我管甚麼「三思」、「四思」,橫豎我不上開封府去。」
展爺聽了白玉堂之言,有許多的話要問他,又恐他有不順情理之言,還是與他閙是不閙呢?正在思想之際,忽見蔣爺進來,說:「姓白的,你別過于任性了。當初你向展兄言明盜回三寶,你就同他到開封府去;如今三寶取回,就該同他前往才是。
即或你不肯同他前往,也該以情理相求。為何竟自逃走?不想又遇見我救了你的性命,又虧了丁兄給你換了衣服,如此看待,為的是成全朋友的義氣。你如今不到開封府,不但失信于展兄,而且對不住丁家兄弟。你義氣何在?」白玉堂聽了,氣得喊叫如雷,說:「好病夫呀!我與你勢不兩立了!」站起來,就奔蔣爺拚命。
丁家兄弟連忙上前攔住,道:「五弟不可,有話慢說。」蔣爺笑道:「老五呀,我不與你打架。就是你打我,我也不還手。打死我,你給我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