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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五更未回。我們侯爺又派人去查看,不料刁三自不小心,被門檻子絆了一跤,手中刀正在咽喉穿透而死。我們侯爺便另差家丁一同來到書房,說姓范的無故謀殺家人,一頓亂棍就把他打死了。又用一個舊箱子將屍首裝好,趁着天未亮,就抬出去拋于山中了。」包公道:「這婦人如何又死了呢?」葛壽道:「這婦人被仆婦丫鬟勸慰的,卻應了。誰知他是假的,眼瞅不見,他就上了弔咧。我們侯爺一想,未能如意,枉自害了三條性命;因用棺木盛好女屍,假說是小人之母,抬往家廟埋葬。這是已往從前之事,小人不敢撒謊。」包公便叫他畫了招,所有人犯俱各寄監。惟白氏女身男魂,屈申男身女魂,只得在女牢分監,不准褻瀆相戲。又派王朝馬漢前去,帶領差役捉拿葛登雲,務于明日當堂聽審。分派已畢,退了堂,大家也就陸續散去。
此時惟有地方苦頭兒最苦。自天亮時整整閙了一天,不但挨餓,他又看著兩頭驢,誰也不理他。此時有人來,便搭訕着給人道辛苦,問:「相爺退了堂沒有?」那人應道:「退了堂了。」他剛要提那驢子,那人便走了。
一連問了多少人,誰也不理他。只急得抓耳搔腮,嗐聲嘆氣。好容易等着跟四爺的人出來,他便上前央求。跟四爺的人見他可憐,才叫他拉了驢到馬號裡去。
偏偏的花驢又有毛病兒不走,還是跟四爺的人幫着他,拉到號中,見了管號的交代明白,就在號裡喂養。方叫地方回去,叫他明兒早早來聽著。地方千恩萬謝而去。
且說包公退堂用了飯,便在書房思索此事。明知是陰錯陽差,卻想不出如何辦理的法子來。包興見相爺雙眉緊蹙,二目頻翻,竟自出神,口中嘟噥嘟噥,說道:「陰錯陽差,陰錯陽差,這怎麼辦呢?”包興不由得跪下,道:「此事據小人想來,非到陰陽寶殿查去不可。」包公問道:「這陰陽寶殿在於何處?」包興道:「在陰司地府。」包公聞聽,不由得大怒,斷喝一聲:“唗!好狗才!為何滿口胡說?」
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仙枕示夢古鏡還魂 仲禹掄元熊飛祭祖
且說包公聽見包興說在陰司地府,便厲聲道:「你這狗才,竟敢胡說!」包興道:「小人如何敢胡說。只因小人去過,才知道的。」包公問道:「你幾時去過?」包興便將白家堡為遊仙枕害了他表弟李克明,後來將此枕當堂呈繳;因相爺在三星鎮歇馬,小人就偷試此枕,到了陰陽寶殿,說小人冒充星主之名,被神趕了回來的話,說了一遍。包公聽了星主二字,便想起:「當初審烏盆,後來又在玉宸宮審鬼冤魂,皆稱我為星主;如此看來,竟有些意思。」便問:「此枕現在何處?」包興道:「小人收藏。」連忙退出。不多時,將此枕捧來。包公見封固甚嚴,便叫:「打開我看。」包興打開,雙手捧至面前。包公細看了一回。彷彿一塊朽木,上面有蝌蚪文字,卻也不甚分明。包公看了也不說用,也不說不用,只是點了點頭。
包興早已心領神會,捧了仙枕,來到裡面屋內,將帳鈎掛起,把仙枕安放周正。回身出來,又遞了一杯茶。包公坐了多時,便立起身來。包興連忙執燈,引至屋內。
包公見帳鈎掛起,遊仙枕已安放周正,暗暗合了心意,便上床和衣而臥。包興放下帳子,將燈移出,寂寂無聲,在外伺候。
包公雖然安歇,無奈心中有事,再也睡不着。不由翻身向裡。頭剛着枕,只覺自己在丹墀之上,見下面有二青衣牽着一匹黑馬,鞍轡俱是黑的。忽聽青衣說道:「請星主上馬。」包公便上了馬,一抖絲繮。誰知此馬迅速如飛,耳內只聽風響。又見所過之地,俱是昏昏慘慘,雖然黑暗,瞧的卻又真切。只見前面有座城池,雙門緊閉。
那馬竟奔城門而來。包公心內着急,說是不好,必要碰上。一轉瞬間,城門已過,進了個極大的衙門。到了丹墀,見大堂之上,有匾大書「陰陽寶殿」四字,又見公位桌椅等項俱是黑的,包公不暇細看,便入公座。
只聽紅判道:「星主必是為陰錯陽差之事而來。」便遞過一本冊子。包公打開看時,上面卻無一字。才待要問,只見黑判官將冊子拿起,翻上數篇,便放在公案之上,包公仔細看時,只見上面寫着恭恭正正八句粗話,起首云:「原是醜與寅,用了卯與辰。
上司多誤事,因此錯還魂。若要明此事,井中古鏡存,臨時滴血照,磕破中指痕。」當下包公看了,並無別的字跡。剛然要問,兩判拿了冊子而去。
那黑馬也沒有了。
包公一急,忽然驚醒,叫人。包興連忙移燈近前。包公問道:「甚麼時候了?」包興回道:「方交三鼓。」包公道:「取杯茶來。」忽見李才進來,稟道:「公孫主簿求見。」包公便下了床,包興打簾,來至外面。只見公孫策參見,道:「范生之病,晚生已將他醫好。」包公聽了大悅,道:「先生用何方醫治好的?」公孫回道:「用五木湯。」包公道:「何謂五木湯?」公孫道:「用桑榆桃槐柳五木熬湯,放在浴盆之內,將他搭在盆上趁熱燙洗,然後用被蓋覆,上露着面目,通身見汗為度。他的積痰瘀血化開,心內便覺明白,現在惟有軟弱而已。」包公聽了,讚道:「先生真妙手奇方也!即煩先生,好好將他調理便了。」公孫領命,退出。
包興遞上茶來。包公便叫他進內取那面古鏡,又叫李才傳外班在二堂伺候。包興將鏡取來。包公升了二堂,立刻將屈申並白氏帶至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