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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順就差太子摩昂,同行者領水兵去捉。行者別了龍王,同摩昂來至黑河,那小龍見表兄帶水兵來洞,必非好事,就提銅鞭來鬥。兩下戰經數合,被摩昂捉倒,綁見大聖,放下唐僧、八戒。行者道:「你救出我師父、兄弟,此怪你帶轉去叫你父王問罪,我不殺他。」摩昂帶轉水兵不題。那黑水河神得坐本洞,深感大聖之恩,就將上流擋住,放幹了水,引唐僧師徒行過西岸。不如向後如何,且聽下文分解。正是:
魔龍英雄今朝畢,水神自此鎮裡波;
禪僧有救朝西域,徹地無波過此河。
唐三藏收妖過通天河
卻說師徒過了黑河,行至車遲國中。是國三五年前乾旱,國王召請僧道祈雨。後有三精,變做道士:一號虎力大仙,一號鹿力大仙,一號羊力大仙,祈求得雨。國王因寵愛道士,廢滅僧人。
大唐三藏師徒正欲進城改換關文,忽有一和尚,見他師徒進城,止他莫進去,道:「此國輕僧重道,恐遭道士趕逐。」行者不聽,同師父、兄弟徑至國王殿前,只見國王與道士同坐。行者近前道:「我乃大唐僧人,往西天求經,特到你國,換過文牒。」國王聽說,已肯用印行文,那道士在旁說:「陛下莫聽他誑言,豈有凡人能往西天,不可與他關文。」行者遂與道士爭辯。忽有荒旱表進,國王着退奏官,就要立壇求雨,說:「你二位不要爭辯,求得雨者為上。若國師求得,再加封贈,僧人求得,發牒加賞。」言畢,國師先登壇祈求,雨勢將臨,被行者喝退雨神。
國師只得下壇。行者登壇,念動真語,一時大雨傾盆。國王正欲發文,被道士止住,道:「求雨不見手段,我要和他隔板猜枚,高台坐禪,若他贏得,方放他去,」行者道,「我就與你鬥法,」兩下各顯神通,猜枚坐禪,道士皆鬥不過。虎力道:「我和你賭個頭首,各持寶刀,斬下頭來。」行者就拿寶刀先斬,被虎力差上神揭去,行者頸上就伸出一個頭來,依原如相。虎力亦斬下頭來,行者摘一毫毛,變做一隻黃犬,咬去道士斬下現頭,就生不出來,一時鮮血淋漓,變做個毛虎,一國居民駭視。
鹿力近前道:「我師兄該死,此屍被和尚兒做虎形。我還與他割腸洗腸。」行者聽說,就將刀開腹,拿出腸肚,洗淨放腹中,皮又合包如故。鹿力又把腹開,被行者又拔一毫毛,變做老鷹抓去,一時就倒,變成一個白鹿死了。
羊力慌忙近前道:「大哥先被黃犬咬去了頭,二哥被鷹抓去了腸,待我與他油鍋洗澡。」國王就令校尉燒起油鍋,行者縱身跳進鍋內,反覆沐浴已畢;羊力亦下鍋浴洗,念龍廣敖咒,油冷如水。行者知他有咒,即令火德神咒起烈火,把羊力燒死。眾校尉報知國王。
國王哭道:「此你自己招非,實非朕罪。」行者上前道:「國王莫哭。此道士是三個獸精,只因你時運未到,還怕害你。今得我除了,實為大福,還要哭他怎的?」國王聽言,酬謝唐僧師徒,即付關文送行。
他師徒別了國王,行經幾月,又遇一道大河,河畔有一石碑,上寫「通天河」三大字,又有十個小字:「經過八百里,亙古少人行」。師徒又遇天晚,不能渡河,轉至一人家借宿,乃是車遲國元會縣陳清、陳登家中,陳清兄弟正做個預修已完,只見四眾進門,厚待齋飯。三藏承敬,問:「老丈,今設齋因着何事?」陳清垂淚答問:「敝處通天河邊,有一感廟,每年要一兒一女祭賽,今年輪到我家,我與舍弟老年娶妾,我生得一男,年方六歲,名喚陳關保;舍弟生得一女,年方五歲,名喚一稱金。要把我兒子與侄女去祭神道,故此大設預修,超度兒女。」師徒聞言,痛悼不已。行者道:「我救你也!」陳清道:「這怪甚是靈通,能識真假,就買別人童女也替不過,怎麼救得?」行者道:「叫你令郎、侄女出來我看,我與兄弟脫換他相,替你祭神罷。」陳清聞言,叫出童女,行者與八戒將身一縱,行者變做男童,八戒變做女童,連陳清亦不能辨。行者、八戒復轉原形,道:「變得象嗎?」陳清兄弟道:「變得象!只怕師父不肯替。」行者道:「君子無戲言,豈有反悔。」陳清聽行者準諾,叫合家拜謝三藏師徒。行者叫他:「藏了自己男女,把我二人照依往年,安排送入廟中,我自有區處。」言訖,二人變做男女。
陳清把金盒盛着,叫家僮扛出去。陳家眾人備辦香紙,送入廟中,祈禱已畢,眾人散去。
行者抬頭一看,不見神像,只見一個金字牌,上寫”李義大王靈位”。忽然陰風一陣,那妖走入廟來,盔甲戎裝,森嚴猛烈。近前就拿行者來吃。行者與八戒現出原身,各持兵器趕上。
那妖不曾帶得刀劍,只是跑走。行者道:「我二人乃唐僧徒弟孫行者、豬八戒,你敢吃我!」妖怪聽得名字,慌忙跳下通天河中。行者道:「兄弟莫趕,且向陳家去歇。」陳老、三藏正在打聽消息,只見二人轉來,陳家連忙獻出齋飯,行者、八戒吃完,備以妖怪陳說一番。
陳老極言感謝,言罷,各已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