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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定方設計,把你父哄到淤泥河,四蹄陷住,身被亂箭而死,可憐你父背如篩底。為伯父的前往殯殮,打下箭來,一共有一百零七箭。我原想侄兒大來,好與父報仇,所以將這些箭頭收拾在此,與你看的。難得叔父、兄弟陰靈有感,前來託夢,今日對你說明天大冤仇,乃銀國公蘇定方這狗賊。」羅通聽言,暴跳如雷,說道:「我把蘇定方這賊子碎屍萬段,方雪我恨。哎!父王、父王,你好忘臣子之功也。我羅氏三代盡忠報國,就是這一座江山,虧我父之功,怎麼反把仇人蔭子封妻。我羅通不取這賊子之心,誓不立於人世也。」正在大怒,忽有軍士報進:「啟元帥爺,蘇家二位公子爺解糧到了。」羅通說:「住了。蘇麟、蘇鳳如今在那裡?」軍士稟稱,現在營外。羅通說:「阿唷,氣死我也,捆綁過來。」蘇鱗、蘇鳳道:「小將奉令解糧,毫無差錯,為甚元帥要把小將們捆起來?」羅通不好說報仇之事,只因方纔正在忿怒頭上,所以要把他弟兄捆綁進營,如今仔細想來,無甚差誤,卻被他弟兄急問上來,不覺頓口無言。說:「也罷,本帥有令箭一技,命你往關前討戰,若勝得番將鐵雷銀牙,這就罷了;如若敗回,休怪本帥。」蘇麟、蘇鳳一聲:「得令。」接了令箭,退出營外。
蘇鳳叫聲:「哥哥,元帥不知為甚大怒,不問根由,要斬我們,內中必有蹺蹊。今又命哥哥到關前討戰,知道番將利害不利害,倘然不能取勝,性命就難保了。」蘇麟泣淚道:“兄弟,你難道看不出羅通作事麼?」
蘇鳳說:「哥哥,兄弟不知是何緣故。」蘇鱗道:「呀,兄弟,我哥哥不是痴獃懵懂,此事盡已知道。方纔一到營前,也不問解糧多少,就把我們綁進營門,羅通面上已發怒容,已有淚形,竟要為兄到關前討戰。若勝還可,倘然不勝,性命必不能保。
想他一定要與父報仇了,怎奈兵權在他手內,為兄的命一字玄玄,也說不得了。」蘇鳳說:「哥哥且請寬心,若不能取勝,是有做兄弟的在此,與羅通分辯,保救哥哥。」蘇麟說:「兄弟,只怕未必肯聽。你在營前且掠陣,待為兄的到關前討戰。」蘇鳳說:「是。哥哥須要小心。」那蘇麟頂盔貫甲,跨馬端槍,出營與銀牙打仗,我且不表。
單講羅通在營又叫道:「老伯父阿,侄兒方纔夢中,父親又對我講道:『你若要破此關,我有一件東西在此。』即放在小侄袖中,未知什麼東西,夢中之事只怕不真。」咬金說:「原來有此一事,決不謊言,看看袖中是什麼東西。」羅通把手往袖中摸出一張紙來,你道有什麼在上面,卻畫就一張小小彎弓,一枝箭在上面。
羅通見了,不解其意。便說:「伯父,這一件東西,不知什麼意思,叫小侄不解。」程咬金說:「這又奇了,我羅老兄弟既然陰魂可保江山,此物決非無用,待我想來是何意思。」想了一回說:「嚇,是了。
侄兒,你難道不知此件東西怎樣用他的麼?」羅通說:「伯父,侄兒不知怎生用法。」咬金說:「侄兒,當初你父親慣用懷揣月兒弩的。」羅通說:「伯父,怎生叫懷揣月兒弩。」咬金說:「侄兒,你不知道,當初你父在日,有這一點小弓小箭,藏於懷裡,若遇勇將,不能取勝,拿將出來,百發百中,取人性命,如在手掌。
那年伯父在於關前,看你父與殷學交鋒,連戰百餘合,不能取勝,用此物傷他命的。今日侄兒難破白良關,你父也教你用此月兒弩,所以紙上畫此圖形。」羅通說:「果有此事,但小侄不曾用,怎麼處?」咬金說:「不妨,你是乖巧的,容易習練,你父也曾教我,為伯父的雖不能精,有些會的待我教道你就是了。」羅通就吩咐家將,應聲去造懷揣月兒弩。
再表這一首蘇麟大敗進營說:「元帥,關中番將踹牌甚是利害,小將難以取勝,求元帥恕罪。」羅通大怒,喝聲:「蘇賊,今日本帥第一遭領兵到此,一重關還沒有破,你就大敗回營,刀斧手過來,與我將蘇麟綁出營門梟首。」刀斧手一聲答應,把蘇麟背膊牢拴推出營門去了。嚇得蘇鳳魂不附體,連忙跪下說:「元帥,勝敗乃兵家之常事,求元帥恕罪。」羅通大怒道:「勝則有賞,敗則有罰,你敢觸怒本帥,左右與我拿下,重責四十棍。」兩旁軍牢奉令,把蘇鳳拿到案前,只見刀斧手已取蘇鱗首級進營來繳令了。蘇鳳一見,大放悲聲,哭出營外,回進自己營中,收拾行囊路費,自思此地不是安身之處,受了四十鋼棍,可憐打得鮮血直流,含怒起身,等得三更時分,逃脫身驅,另保別主之事,我且丟開。再講羅通叫聲:「伯父,小侄斬了蘇麟,方出胸中一忿之氣,必須殺了蘇定方,我祖父、父親冤仇報雪。」咬金說:「這個自然。明日待伯父教道你懷揣月兒弓,破了白良關,殺到木陽城,好斬蘇定方這個狗賊。」羅通道:「是,多承伯父指教。」其夜話文不表。
單表來日,早有軍士報道:「啟元帥爺,蘇家小將軍昨夜不知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