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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眼闊口,大耳鋼牙,海下無須,年紀只好十六七歲,身長九尺餘長,足穿皮靴,打從劉國貞背後走過。叫聲:「爹爹。」那劉方抬起頭來說:「我兒,你來到為父面前做什麼?」原來這個就是劉國貞的兒子劉寶林,他便回說:「爹爹,聞得大唐人馬來攻打白良關,爹爹今日開兵勝敗若何?」國貞見問,說道:「噯,我兒!不要說起。中原尉遲蠻子驍勇,為父的與他戰不數合,被他打了一鞭,吐血而回,心裡好不疼痛。」寶林大驚,說道:「爹爹被南朝蠻子傷了一鞭,待孩兒出馬前去,與爹爹報一鞭之仇。」
劉方說:「我的兒,怎麼說動也動不得,那個尉遲老蠻子傷了一鞭,利害非凡。為父的尚難取勝,何在於你。」寶林說:「爹爹不妨,從來說將門之子,未及十歲就要與皇家出力,況且孩兒年紀算不得小,正在壯年,不去與父報恨,誰人肯與爹爹出力。」國貞說:「我兒雖然如此,只是你年輕力小,骨膚還嫩,槍法未精,那尉遲狗蠻子年紀雖老,槍法精通,只怕你不是他的對手。」寶林道:「不瞞爹爹說,孩兒日日在後花園中操演槍法鞭法,件件皆精,那怕尉遲蠻子,一定還他一鞭之報,今日就要出馬。」說罷,就去頂盔貫甲,把一條鐵鋼鞭,騎一匹烏雅馬,手執烏金槍,說:「爹爹,孩兒前去開兵。」劉方道:「我兒慢走,須要小心,待為父的到關上與你掠陣。
帶馬來!」國貞跨上馬,軍士一同來到關上,說:「我兒,不可莽撞,為父的鳴金就退。」寶林應聲道:「是。爹爹不妨。」放炮開關,一聲炮響,大開關門,一馬衝到唐營,喝聲:「快報與尉遲蠻子知道,今有小將軍在此,要報方纔一鞭之恨,叫他早早出來會我。」這一聲大叫,有軍士報與元帥得知。說:「啟上元帥,營門外有北番小番兒,坐名要尉遲千歲出去,要報方纔一鞭之恨,開言辱罵。請元帥爺定奪。」元帥說:「諸位將軍,方纔尉遲將軍打敗番將,如今又有小番兒討戰,誰可出去會他?」閃出程咬金道:「元帥,如今第二陣不妨事的了,待小將去會他一會。」元帥尚未出令,旁邊又閃出尉遲恭來,叫聲:「元帥,既是這小番兒坐名要某家去會戰,原待某家出去會他。」元帥說:「將軍出去,須要小心。」尉遲說:「不妨。」軍士們帶馬抬槍。
程咬金說:「老黑,你把我頭功奪去,第二陣應該讓我立功,你又來奪去,少不得與你算帳的。」尉遲恭叫聲:「老千歲,聽得小番兒坐名要某家,故而出去會他。倘勝他,第二功算你的如何?」程咬金說:「老黑,你拿穩的麼?只怕如今必敗,休要逞能。待程老子與你掠陣,看你又勝得他麼。」尉遲恭跨上了馬,手提槍,放炮一聲,衝出營門。程咬金來到營門外,抬頭一看說:「呵唷,好一個小番兒!」只見他鐵盔鐵甲,鍋底臉,懸鞭提槍,單少鬍鬚,不然是小尉遲無二的了。便叫聲:「老黑,這個小番兒到像你的兒子。」尉遲恭道:「吠!老千歲,休得亂講,講某家嘯鼓!」那番戰鼓發動了,拍馬豁喇喇喇衝到劉寶林面前,把槍一起,那邊烏金槍嗒啷一聲響,架定了,叫聲:「來的就是尉遲蠻子麼?」應道:「然也!你這小番兒,既知我老將軍大名,何苦出關送死?」劉寶林聽說:「阿呀!我想你這狗蠻子,怎麼把我爹爹打了一鞭,所以我小將軍出關要報一鞭之恨,不把你一槍挑個前心後透,誓不為人。」尉遲恭呵呵冷笑說:「方纔劉國貞被我打得抱鞍吐血,几乎喪命,何況你這小小番兒。想是你活不耐煩了。」寶林說:「狗蠻子不必多言,看傢伙。」劈面一槍過來,尉遲恭嗒啷一聲架住了槍,說:「你留個名兒,好挑你下馬。」寶林說:「你要問我名字麼,方纔打壞老將軍是俺小將軍的父親。我叫劉寶林,可知道小爺爺的本事利害?你可下馬受死,免我動手。」尉遲恭大怒,拍馬衝來,劈面一槍,寶林不慌不忙,把烏金槍嗒啷一聲架過了。一連幾槍,多被寶林架住在旁邊。
這一場大戰,槍架叮噹響,馬過踢塌聲。老小二英雄,戰到五十回台,馬交過三十個照面,直殺個平交,還不肯住。又戰了幾個回合,只見日色西沉,寶林大叫一聲:「阿唷!果然好利害的老蠻子。」尉遲恭道,「呔!小番兒,你有本事再放出來。」
寶林也說:「吠!那個怯你,有本事大家放下槍,鞭對鞭,分個高下。」尉遲恭冷笑道:「你這小番兒也會使鞭?難道某家阻了你麼。」放下槍,寶林也放槍,兩邊軍土各自接過了槍,二人腰邊取出鐵鋼鞭,拿在手中。兩條是一樣的,叫一聲:「那個走的不足為奇,照小爺爺的鞭罷。」打將下來。尉遲恭急架相迎,這一鞭名曰「摹雲蓋頂實堪誇」,那一鞭叫做「黑虎偷丹真難擋」。兩下鞭來鞭架,鞭去鞭迎,好殺哩。只見殺氣騰騰不分南北,陣雲靄靄,莫辨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