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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宏雷跳下坐騎,來至在戰場之上,說:「呔!對面無知小輩,哪個敢出來與我比並三合兩趟?」這張宏雷手中執着寶劍,正在那裡誇口,賣弄精神。且說趙玄真不慌不忙,來至在對面,說:「張道友請了!我看尊駕品貌不俗,非是那等下流之輩,未可與這些匪人為伍。你要自己再思再想,你我乃出家之人,理當講究修真養性,練氣參禪,修一個長生不老,名利俱不能貪,總算世外之人,何必在這名利場中搶陽鬥勝,爭強是非?依我勸你早隱深山,藏修洞府,何必管那興與敗,也不管那是和非。你的意下如何?」張宏雷聽完這一片言語,順口答道說:「道友,你也是出家之輩,你乃是何人?」趙玄真說:「我乃野蕪山冷岩觀清虛居士趙玄真是也。
你是何人?通報上來。」張宏雷也通了名姓,說:「趙道友,你既然如此這樣說來,你因何也在這是非場中爭名奪利?我且問你是何緣故?依我勸你,世事如棋局,不著者便是高手,你也早該歸隱深山才是呢?」趙玄真說:「張道友,你既知世事如棋局,不著者便是高手。你可知道一身似瓦瓮,打破了才見真空?張道友,你好有一比,比作一支竹杖擔風月,擔起也要歇肩;兩手空拳握古今,握住也須放下。你何必這樣痴迷不醒?」張宏雷聽趙玄真之言,說:「你我也不必鬥話,我此來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為武技。
你要是贏的了我,我便服你。你要是贏不了我,你想要逃走,那時晚矣!」這張宏雷仗自己的平生武藝,又搭着那些邪術,故此趕奔近前,掄劍就剁。趙玄真用寶劍相迎。二人真是棋逢對手,越殺越勇,戰了有半刻工夫。
張宏雷見趙玄真劍法高強,恐怕受他人之害,又未見高低上下,口中唸唸有詞,說聲「敕令」,照定趙玄真一甩。趙真人往旁一閃,只見一條紅蟒有兩丈多長,甚是凶惡,撲奔前來。那趙玄真暗中掐訣,密密唸咒,用手一指,那條紅蟒一陣清風化了一根草繩。張宏雷見法寶被他人所破,又唸咒語把那邊的大石頭祭起來,照定趙玄真頭頂蓋下來。
這趙玄真不慌不忙,用劍一指,立刻化為無有,石頭蹤跡不見。趙玄真連破了他兩樣法術,說:「張宏雷,你還有多少法術,只管施來!」張宏雷往回一撤身,口中唸唸有詞,只見一陣怪風,天昏地暗,日色無光,從天上降下來無數的人馬,殺奔大清隊伍而來。趙玄真鼓掌大笑,說:「好孽障,休要逞強!我來拿你!」口中說聲「敕令」,沖定西北一指,不多時雲升西北,霧長東南,一陣的雲漠的聲音,「咕嚕嚕」一聲沉雷響亮,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不止,暴雨從天而降,那些紙人紙馬全墜在水泥之中。嚇的張宏雷魂膽皆破,雙足一跺,一晃身形,竟自不見。
那張宏雷乃是八卦教的教主,神通廣大,法術無邊,今日他見清虛居士趙玄真道法高強,破了他的法術,紙人紙馬並未成功,知道事情不好,自己駕起風來,竟自逃命去了。
且說趙玄真乃修道之人,並不趕盡殺絶。人逢絶處不再苦追,只要他從此知非改過,趙玄真絶不能再拿他了。卻說穆將軍揮動三軍,衝殺過去,只殺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那妙道真人李法通執掌不住,不戰自亂,只可落荒而走,單人獨馬往前奔。
這些八卦教的眾兵丁隊伍也就亂了,東奔西逃,各自全都要想逃奔活命。李法通他一個人信馬由繮,慌不擇路,誤走入山谷之內。正往前走,見前面山路崎嶇,不辨東西南北,自己心中甚是着急,說:「此去也不知山叫何名,我該當如何是好呢?”正在思想之際,忽聽見有鐘磬之聲,順聲音找去,原來是一座松蔭觀。這座廟甚是幽雅,坐北向南,前後三層大殿,周圍的群牆俱都整齊。
廟外有一片松樹,高高低低,有三百餘棵。李法通一看,心中一動,說:「這座廟我看著甚是眼熟。莫若我下馬前去訪問路途,再作道理。」他跳下馬來往前緊走,到了臨近,上前叩打山門,說道:「借光,你們這廟中有人麼?」只聽裡面有人答應說:「哪一位呀?」出來一個小道童兒,把門兒開了,說:「哪位前來找我?」李法通說:「我乃是行路之人,從此路過,望求仙童方便方便。」小童兒說:“原來是一位法師,請進來吧。」
李法通把馬拉過來,進了山門,來至大殿以前,有三間西鶴軒,把馬拴在樹上,跟道童進了鶴軒。只見迎面擺着一張八仙桌兒,兩旁各有太師椅子,牆上掛着是三壽圖,畫的是老人、瘦馬、干柳樹。兩邊各有對聯,上面寫的是:事能知足心常樂,人到無求品自高。
北里間屋中掛着一個落地幔帳。李法通看罷落座,小童兒問:「仙長尊姓大名?在何處名山,哪座洞府參修?」李法通說:「我姓李,名叫法通,在雲南府出家。我問仙童,這座貴觀是哪位仙長在此處參修?」道童兒方纔要說,只見帘子一起,從外面進來一個老道,年過花甲以外,頭戴如意道巾,身披淡黃色道氅,足下白襪青雲鞋;四方臉面,五官端正,兩道重眉,一雙闊目,海下一部黑鬍鬚,根根見肉;手拿蠅甩,一見李法通,合掌當胸,口中念「無量佛」,說:「道友請了!」李法通連忙站起身來讓座,說:「道兄就是這貴觀之主麼?」那人說:「在下我就是此廟中住持道人,名叫黃松山。道友,你是何人?」這李法通也通了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