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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 469 / 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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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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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戴可恆妻硃,可恆,仁和人;硃,長興人。可恆父熙自有傳。鹹豐十年,杭州破,熙殉。硃具衣衾,視斂如禮,從可恆轉徙。明年,復還,賊復至。圍急,硃方為詩詞自若,曰:「我自為計久矣,何懼!」城破,硃語可恆速將子出避,賦詩矢死。不食兩日,未絶;自經,絙斷,又未絶;夜入池死,即熙死節處。熙死時,少子穗孫妻孫,方歸省,聞即仰藥殉。其祖母姚、母閔,及諸弟、妹皆死,凡七人。

金福曾妻李,福曾,秀水人,有傳;李,餘杭人。福曾父鼎燮,官臨安訓導,寄孥杭州。洪秀全之徒再攻杭州,圍久食盡,雜啖草木,甚至煠雨屐緣革為食。城將破,李與福曾矢必死。尚餘銀餅一,為福曾縫置衤復絮中,謂窮途得此,猶可旦夕活也。俄,賊大至,投姻家洪氏屋後池死。同時鼎燮殉臨安,鼎燮弟鴻僖妻胡,避臨安村間,為賊所迫,矛舂其喉死。鹹豐十年,賊破嘉興,福曾之族諸婦女死者,衍芹妻倪、衍科妻鍾、鴻鑒妻徐、鴻墀妻許、鴻勛妻潘、鴻勩妻胡、鴻綬妻顧、鴻紱妻屈。徐、許皆有女從死。振聲妻張,賊將至時先自經殉。


  

張福海妻姚,錢塘人。福海官廣東曲江知縣。姚家居,寇至,城圍合,米盡食麥,麥盡食糠粃,糠粃盡食馬料豆。城破,賊脅姚行,姚奮起擊賊,被殺。同死者娣、姒孫、王,女杏珠,侄女滿、文、月。

邵順年妻伊,仁和人。順年,懿辰子,懿辰自有傳。杭州被圍,伊炊粥奉舅姑,輒忍饑不食。城破,俟其姑既出,入井死。巡撫馬新貽上懿辰死事狀,附陳伊「生則以孝事親,臨難不求苟活,深明大義」,得旌。

順年弟順國妻劉,亦仁和人。順國為六合知縣,卒。劉父堃方為漢中知府,令以二子往。劉謂異鄉非可久居,以順國喪還葬。蒐先世藏書授二子,督就學甚嚴,二子皆成立。

陳某聘妻酆,海寧長安鎮人。未行而夫死,誓不嫁,奉父;父卒,為立後。年四十餘,賊至,焚其村,酆自沉水甕中。賊去,戚族往視之,其廬燼,甕水沸,屍為糜矣。

胡金題妻俞,金題,烏程人;俞,歸安人:家雙林。賊以有色,驅使行,不從,持刃哧

之,張目以頸就刃。賊笑曰:「癡女子!」乃縶以行。行數十步,有橋橫水,俞好語賊曰:「雨後泥濘,縶不可以行,乞舍我,我自從汝去。」復請以兩矛夾持以上,示無死意。至橋半,奮躍入水,賊怒其紿,矛刺之,死。

王氏女婉容,亦家雙林。賊掠其父母,婉容請於賊:「釋父母,我從汝去。」賊釋其父母。已入舟,婉容出戶呼曰:「我猶有語,請少待!」且呼且行,近水,疾躍自沉。賊操矛拯之,不上,遂死。

鄭德高妻與方其蓮妻,皆阮氏兄弟也,蘭谿人。賊破縣,德高、其蓮將其孥避北山。久之,德高、其蓮偕入縣,為賊殺。二婦慟,誓死。一日賊奄至,二婦堅坐不為動。一賊持矛入,倚矛於壁,呼二婦具茗,二婦不應。賊解佩刀擲地,曰:「不應且死!」二婦厲聲答曰:「我曹畏死,尚坐待汝耶?吾夫死於賊,今當殺汝!」遂躍起,即取刀矛擊賊,賊徒手,被數創,大呼,群賊皆至,二婦力鬥死。

周小梅妻湯,名碩人,常熟人。鹹豐十年,洪秀全之徒陷常熟,小梅方赴鄉,湯率子漣香、女淑貞及幼子、女入井死。將入井,囑長子於鄰翁;脫戒指付老仆,囑持書報小梅,書曰:

「昨君出門,飯後即失常熟,一夜未眠。今水窮山盡,當死義,恨不能一言為別。原君平安,勿以妾母子為念。寄戒指一枚,見此如見妾!」

楊某妻沈,名彩霞,金華人。生農家,有力,能舞大刀,重百斤。俗鬥牛,牛奔,彩霞手輓之,牛不得動。鹹豐十一年,賊將至,鄉人集團練得數百人,推彩霞主之。時蘭溪諸葛燾團練過萬人,與相犄角,賊至則互救。洪秀全將李世賢自龍遊至,彩霞乘其未定擊之,敗走。總督張玉良至蘭溪,暴於民,燾惎之。兵有自賊降者,偽為諸葛氏之幟過金華索犒,彩霞察其詐,擊殺數百人。玉良告巡撫,謂團練殺官軍,互訐不已。賊又至,偽為官軍裝,吏不復察,金華破,彩霞自剄死。楊某亦死亂軍中。

周世棣妻胡,鎮海人。鹹豐十一年,賊掠世棣去,使市馬,以三賊監之行。世棣曰:「吾鄉故多馬,四人乃不足。」賊令募壯夫偕,世棣得鄉人同陷賊者六,導之至鄞東鄉。地僻,遂手刃三賊,其一實陽死,世棣未察也。遣鄉人自歸,矯賊令入寧波,出被掠男婦數十輩。夜半,陽死賊歸告其渠,將群賊捕世棣,世棣逃走。賊執世棣母及胡,胡語賊曰:「吾家有藏鏹,請以吾質,遣吾姑發藏釒強,饋諸公。」姑已去,胡仰藥死,世棣母子皆得免。

蔡以瑩妻曹、妾馬,蕭山人。鹹豐十一年,賊自嚴州循江薄蕭山,以瑩將妻妾子女避兵王家橋。遇賊,劫曹,將犯之,且罵且入水死。子景軾、女景良奔赴,與俱死。女景李為賊掠,語賊:「勿相強,我固原從汝。」賊稍寬之。行近水,亦疾躍自沉。馬抱三歲子匿葦間,以瑩還,求得馬。賊復至,馬視道旁舍有采菱者所遺木罌,折枯木授以瑩使乘以渡。以瑩要馬偕,馬曰:「此非舟,不能勝二人。」出懷中兒投以瑩,曰:「以此子隨君去。」以瑩渡未半,回望賊垂及,馬呼:「君勿念我,今與君永別!」赴水死,以瑩得免。

王永喜妻盧,永喜,開州人;盧,清豐人。鹹豐十一年四月乙巳,盜李古考圍州城,永喜將出助守,語盧曰:「若聞砲,即城破,吾家世清白,慎勿為賊汙!」盧曰:「諾。」賊至,舉砲相擊,城得全。永喜歸,則盧率二女自經死矣。二女:長曰印,次曰改。又有張氏婦,村居,賊執以去。見井,紿曰:「我渴甚,乞解縛飲我!」賊解縛,入井死。

劉崇鼎母張,都昌人。鹹豐間,洪秀全之徒攻縣,縣人治鄉兵,推崇鼎主其事,崇鼎謝母在。張曰:「人誰無母,皆以母謝,誰當殺賊者?」崇鼎受命主鄉兵,張出家財佐餉。賊至,崇鼎請母避賊,張泫然曰:「未戰而先策敗,人心散矣!有進尺,無退寸,此外復何顧?」崇鼎雪涕出戰,敗死。張聞敗,曰:「崇鼎死矣!」遂自經,未絶;賊已入,張出,坐堂上,罵賊,死之。

武昌女子,不知其姓氏,在賊中號為硃九妹。鹹豐間,洪秀全破武昌,驅以東,至江寧,楊秀清欲納之。女侍飲驩甚,潛置毒酒食中進秀清,持之急,秀清察有異,磔死。


  
滄州女子,亦不知其姓氏,同治七年,張總愚北攻滄州,其黨得此女,獻總愚,總愚使執役。女袖出剪刺總愚,傷其臂,群賊集,立醢之。

費某妻吳,費某,德清人;吳,處州人,失其縣。父景籓,為湖州運糧千總,因以女歸費。早寡,事祖姑甚謹。洪秀全之徒陷德清,景籓他徙,吳囑以子而留事祖姑。賊大至,追吳,將汙之,不從。賊抽刃出,祖姑與相向哭,吳慷慨求死。賊系之樹上,曰:「我出汝心,觀汝心堅否?」刃剚胸,出心,堅如石,賊大驚。就德清人求其姓氏,曰:「此婦殆有神!」

冷煜瀛妻盧,義寧人。煜瀛官都昌訓導,洪秀全之徒破縣,死之。盧伏哭煜瀛側,為煜瀛理須,厲聲罵賊。賊斷其舌,死,手猶握須弗釋也。

陳兆吉妻餘,亦義寧人。義寧破,賊殺兆吉。餘方姙,罵賊,賊刳其腹,兒逐刃墮,呱呱泣,賊驚走。其渠聞,為之少戢。

蔡法度妻簡,新淦人。簡早寡,美。洪秀全之徒攻縣,名索簡,言不得屠蔡氏。蔡氏大忷,簡曰:「是無難。」艷服乘輿出,方度谿橋,驟自輿躍出,入溪水。溪水急,求其屍,勿能得。

張守一女春英,山西人,寓海城。同治二年,回亂,守一已卒,弟、妹幼,母悲泣。春英陽語回:「能脫我母及弟、妹,原相從。」回遣兩騎使守一舊仆護之行。春英度去遠,入井死。

王占元妻楊,皋蘭人。同治四年,回亂,楊從家人匿山穴中,為回所得。楊曰:「如愛我,幸毋傷我姑。」回驅楊去,至一村,回入掠。楊語途人曰:「我王占元妻,將死於此。乞寄語吾夫,速負母遠遁!」遂入井死。

王秉堃女翠環,固原人。亦為回得,欲挾之去,翠環曰:「釋我父、兄,可。」回釋其父、兄,曰:「我弱不任騎,原以輿行。」回喜,俾以輿行,女輿中餌毒,未至回所,死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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